生生缘/十色+番外(149)
为了双方都能让心灵修养生息一个阶段,我特地请了半年的创作假,背上了我惟一的行李——水到成和由姨给我买的书包,回到我母亲生活和故去的地方寻找命运的灵感去了。
临别的时候,水到成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你要是用钱就从里边取,用完就给我打电话,我再给你往卡里续存。
因为我在他们家存有“二狗子”给我的那两万块钱,所以我没拒绝那张银行卡,不过我想,我也只花到两万为止……
(谢谢在17K阅读十色,真心祝福订阅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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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54
我出发了,我上路了。我背着我惟一的行李首先去到了监狱,去看望我的大舅汪来宝。他在监狱里快十年了,我上大学期间和后来看过他几回,每回都给他卖些好吃的带给他。听说他因表现得好,已经被两次减刑至15年,大概再有四五年他就可以出狱了。他说他在监狱里过得还好,因为他有修车的手艺,而且都派上了用场。临别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回老家看看吧”
我就说:“那里不是你的伤心地吗?”
他就说:“再伤心也是故乡啊,你就替我回去看看吧,回来跟我讲讲那里的情况,我总能梦见那个家,还有家里的人……”
于是我就回到了我出生的那块土地上,我先是步行到了汪来香当年“撒尿”的地方,也撅着屁股撒了一泡大尿,想真切地体验她当年在这里撒尿的感觉和心情。我又步行上大坡、下大坎地走到了汪来香去过的水库,央求人家给我吃了一顿酱焖鲤鱼和烀地瓜花生。我还跳下水库在冰凉的水里游了一圈泳,我迟迟不想上岸是想让汪来香变成的那条大鱼能咬上我一口,可是,偌大的水库弱水三千,哪里有传说中的大鱼呀!
后来我又让水库的人,用当年汪来香坐过的小船,将我渡过水库去了三姨姥家。三姨姥已经过世了,我就去给她上坟。她的坟上开着许多金黄色的米米花,就像她当年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我就把泪水洒在那些黄花的根部,然后就坐在三姨姥的坟前,跟她说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心里话……
我还去寻找汪来香怀上我的那片草垛,可是没能找到。因为就在原先青年农场的原址上,建立了一个开发区,有个老板就来投资,建了一个山楂罐头加工场,当地的山楂再也不用运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城里去了,就地加工,运到城里超市的,已经是看了就馋得人直冒酸水儿的山楂罐头了。
那片厂房被漆得无颜六色,远远望去,就像摆放了一堆奇怪的玩具,那些发生在原址草垛里的故事,也只能在那个故事惟一的幸存者——他们造就的一个孤儿的心里结痂成疤,留做永久的回忆了——
红尘中我看见你的骨灰,所以我不想步你后尘。我的灵魂还需要这只壳,因而我还将往下活。**的爱情就不要再剥皮了,再剥皮连棵树都活不成了。而握着的手都会被风吹开,就像为了呼吸不能吻得太久。
把初恋当成一个易拉罐在街上踢,那声音清脆得,像个落地的青苹果。心总是在它不该跳的时候,跳的格外优秀。爱也是在它就要消失的时候,才通红通红。
有口饭吃的前提是有口气,我端起往事的碗来总能看到,你在里边喷香。诱惑是与生俱来的阳光,你什么也没对我说,我却懂了你的心。你的爱你的恨你的死,还有你早已面目全非的故乡。
红尘中我看见你的骨灰,它们跟着晚霞尘埃落定,我知道你能看见我,所以我要活得格外鲜红……
我最后终于回到了以我“五保户”的名义盖起来的房子。阔别将近10年,房子已经显得有些陈旧了。已经二十多岁的汪海见了面就认出了我。我见院子里就他一个人,就问:“别人呢?”
他就说:“我舅和舅妈早就去村外养熊去了,家里就我和汪洋。”
我就问:“那汪洋呢?”
汪海就说:“她病了,在屋里躺着呢。”
我就问:“汪洋怎么了,得的是什么病?”
汪海就说:“白血病,没治了。”
我听了就说:“咋不上医院治呢!”
汪海就说:“没钱,就在家等死呢。”
进了屋我就看见了萎缩在炕上的早已瘦得面目全非的汪洋。我的心就疼了一下。汪洋也认出了我,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就是抹眼泪,哽咽着哭泣。我就说,赶紧上医院哪!汪洋就说,没钱,连住院手续都办不了。我听了就头脑一热说,我有钱,咱们不能在家等死呀!走,这就上医院去。
见我说得坚决,汪洋和汪海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赶紧收拾东西,就赶上了整点一趟的小公共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