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络从始到终都只是点头，一言不发。

夏露话说完了，挥了挥手:“行了，明白就好，进去休息吧。”

苏络觉得自己像刚生嚼了一块苦瓜，苦味从味蕾泛进了心里。

夏露说完以后她就回了房，一个人望着桌面上那本相册发呆。

这里的照片几乎都是她穿着考斯藤拍的。

她喜欢花滑，青春也注定是要交给花滑的。

她不敢，不敢辜负那些喜欢花滑，相信她的那些观众的期望。

她俯身趴在桌面，第一次觉得像现在这样这么无助。

眼泪沁入衬衣，溶于皮肤。

压力像浪潮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而她就像是挣扎在其中的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一样。

明明会水，却还是濒临溺亡。

陆勉刚回家，她妈就扔了一叠试卷过来，让他做完。

陆勉老大不情愿的打开台灯，派克笔在手中旋着，他一道题一道题的看过去，都是些他没做过的题，应该是高三的。

放在桌面的手机微微震动，发出了微弱的光亮。

他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整个人都顿住了，派克笔从指间掉落，重重的砸在桌上。

【苏络:陆勉，我这段时间训练比较忙，我们暂时先别见面了。】

陆勉像疯了一样的拿着手机跑出去，他不停的拨通苏络的电话，一直提示对方不方便接听。

他给她发语音，从怒吼到哀求。

【苏络，你他妈敢提分手，老子不同意！】

【你是不是刚要转校就嫌弃老子了？】

【你要是敢甩我，我现在就去你家楼下拉横幅，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负心汉！】

【当我求你了，接电话好吗。】

苏络点开语音，一条条听着，她还来不及回复，下一条就发过来了。

【苏络:我没想过分手。】

【苏络:只是最近要备赛，怕分心。】

【苏络:这段时间暂时别联系，又不是永远都别联系。】

陆勉松了一口气，他倚在苏络家楼下的那棵树上，抬头看着她发着光亮的窗户。

【陆勉:你要是敢提分手，我今天就开始绝食。】

【苏络:不会提分手的。】

【苏络: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陆勉仰头，袖子擦过脸颊，通红的眼眶还带着微微的水汽。

【陆勉:反正不许提分手！】

苏络点开他的语音，说话的口气就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

苏络轻叹一口气。

【苏络:知道了。】

那之后两人像是形成了某种默契一样，彼此都没再联系过。

陆勉好几次都忍不住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害怕，害怕苏络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分手。

他宁愿将思念压在心里，也不愿意听她说出那两个字。

跨年夜那天他家里客人很多，一楼客厅传来麻将声，吵的不行。

亲戚家的熊孩子一直缠着他，让他带他们打游戏，他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人都吓的闭上了嘴。

楼下，麻将正好打到最激烈的时候，不时能听到自摸和胡了的声音传上来。

铿锵有力。

陆勉被吵烦了，恶狠狠的带上门。

“操！”

他坐在书桌前，转动手里的派克笔，视线在面前那叠厚度快赶上字典的试卷上移动。

这段时间他像疯了一样的做试卷，许危他们喊他他也不出去，一门心思都扑在试卷上。

“只有疯狂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才能暂时忘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他烦躁的揉乱头发:“操，这话是哪个傻逼说的。”

他越做越想，越想越做，然后陷入无限的死循环。

他扔掉笔，从抽屉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打开窗户，从他这正好可以看到河滩，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等零点。

每年的这个时候河滩都会放很久的烟花，无数情侣都聚集在那里，一起等零点。

陆勉嗤了一声:“瞎几把乱矫情。”

眼神却无意识的瞥向一旁的手机上，他抖落烟灰，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至少在一个月前，他还在期待这天的到来。

那个时候他想，等烟花出现在天际的那一刻，他一定要把苏络摁在怀里往死里亲。

“呵。”

他轻笑出声，自嘲一般。

手机突然响了，他看着来电显示，眼睛亮了一瞬，又很快的暗了下去。

心跳突然加速。

他按下接听键。

软糯的声音从听筒里泄出来，带着他久违的熟悉感。

“陆勉，你睡了吗？”

夹着烟的手不住的颤抖。

他摇头:“还没。”

声音是意想不到的沙哑。

“我今天……”

她话说了一半就被陆勉给打断了:“你要是敢说分手，我现在就让明天的新闻头条从全国人民喜迎新年变成全国人民探讨早恋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