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essa原本不算胆子小的人，秦念原本也不像最近这么喜怒无常，Vanessa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老板虽然不爱说话，可至少还算通情达理。但最近秦念看起来喜怒无常异常阴沉，所以Vanessa也越来越战战兢兢。

秦念没有再看她，只是再次闭上眼睛，声音很低，但却听得出他十分不悦：“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我、我马上去办！”可怜的Vanessa不过就在一句话之间被吓得屁滚尿流，想起秦念最近动不动就喜欢炒人，顿时更增添了恐惧之意，抱着文件夹就往外逃窜。

***

秦念重重的揉了揉的太阳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仰着再次倒在沙发上。

他记得她对他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和何佳树那样龌龊？！秦念，你不要太以己度人！”

是的，她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哭，就连眼圈也只是微红。

迎接他的，是她带着恨意的目光。

秦念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不过是一个眼神，不过是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的世界风云变色，而他想要阻止这种可笑的情况发生，却终于发现无能为力。

他活了这么多年，他的世界从来都是由自己掌握，即使当年爱她，也是爱得高傲而自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年的错过。

他现在才明白，原来不是他秦念够冷静够理智，而是他爱的这个女人够善良。而现在终于是他罪有应得，她抛弃了她自以为是的善良——像秦念这样的人，一定不需要着善良。于是她再也不顾及他的感受，她痛痛快快把她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她冷眼看着他伤心，自己却再也不动情。

他想他当时大概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乔聆在说的是什么事情。

乔聆此番回到B市来，不但托了赵媛媛帮忙，还找了好几个她以前的中学同学，当然，这些都是秦念找到她以后才知道的。

这里面便有乔聆的那个青梅竹马吴坤，秦念对这个人有些印象，还是上次来B市时看见他和乔聆在一起。

他当时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大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想大概是这样的。

可是他从乔聆的住处回来之后一查，却发现那个教历史的吴坤吴老师，从B市的市一中直接调到了B市辖区的一个县里的中学当老师。

难怪，难怪。秦念嘴角终于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她连询问都直接跳过，大概是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认定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可笑的是他连解释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还是回来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

秦念却在一瞬间心平气和下来，只是打电话让那个急于讨好自己的人把乔聆的那个青梅竹马调回原来的学校，不要再擅自做这些事情了。

他觉得挫败，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乔聆之间，会到这样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人心是都肉长的，被刺几下也是会痛会流血。

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既然双方都这么累，他想也是时候放手了。

乔聆说的对，五年来他对她不闻不问，谁也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日子过不下去。他是恨她，恨她一言不发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却更恨她整整五年来都把他当做路人，孩子的事情不告诉他，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来找过他。

秦念待人接物都淡然，他以前也曾经有过相处得不错的女性朋友，分手后两个人依然可以做见面点头微笑的朋友。所以直到和乔聆离婚了他都不懂，为什么对着乔聆的时候和对着他这辈子接触过的任何女性都不一样，他甚至不用再见到她，仅仅是身边的人无意间提到她的名字都可以让他在一瞬间变得万分暴躁。

那其他的时间呢？午夜梦回的时候，从梦境里清醒过来，发现身边一片空荡荡的时候，他便连暴躁也没有，只剩下最深重的叹息。

***

秦念原本帮乔聆约好了医生，但因为自己的私心的缘故，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只等着她主动来问。

终于，到他等不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乔聆自己一个人正在医院妇产科排队，要做手术。

他感到的时候还乔聆正在排队，下一个就是她。

周围的都是挺年轻的小姑娘，身边有着同样年轻的男朋友陪着。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帮头发松松的绑起来，有几缕发丝垂落在脸侧，更显得脸色苍白。

秦念看她就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那里，心里突然就一阵绞紧。

他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不是说了会帮你安排手术的么？”

这回乔聆见到他，不悲不喜，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谢谢，还是不用了，我自己来医院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