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们回家+番外(22)
半晌,秋月白才将头抬起,冲她歉意地笑了笑。
安歌凝视着他的眼睛,把所有担忧都写在了脸上,柔声地问:“可以吗?”
“嗯。”秋月白扶着石头站了起来,望了一眼归于平静的云水,脚步也变得坚定了些。
安歌咬着嘴唇,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不忍看那个故作坚强的背影,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
“我们先去那躲躲,等天全黑了,再作打算。”安歌扯着秋月白的袖子,指着一片草丛。
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乱草成堆的地方。
安歌跟个兔子似的拨着草堆,不一会,就整出个洞口,笑眯眯地指了指里头。
秋月白弯腰低头钻了进去,里边竟还有绳梯,顺着往下还是个挺大的洞坑。
“怎么样?这里安全吧!”安歌一面用杂草掩住洞口,一面得意地说,仿佛是在炫耀自己最得意的宝贝。
也不等他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这以前是猎坑,后来旁边长了太多草就被遗忘了,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是掉下来的吗?”秋月白转头笑着问。
诶?怎么知道的!安歌摸了摸鼻子,指着上头的密密的野草,低声地嘟哝着:“我是飞下来的。”
的确是飞下来的,从树干上跌下,那次摔得可惨了。
天色也渐晚,正是乍暖还寒时节。安歌连打了几个喷嚏,搓着双手哈气取暖,眼角瞥向了秋月白。
只见他还是淡定地靠着墙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缓缓起身,悠悠地道:“走吧!”
“好。”
暗夜里的林子太过安静,只听得风声呜咽,往日里的虫鸣鸟叫仿佛都销声匿迹了,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
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小楼,生怕有一丝的动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声音压得很低,若没细听几乎是不可闻的,“我溜进去找药方,你且在这等我。”
说完,蹑手蹑脚地猫着步往小楼方向去了。
秋月白静静地看她渐失的背影,神情好像是在道别,突然有些许的不舍,或许过了今夜就再也看不到那个古灵精怪的笑容了。
有几个黑影飘过,秋月白敛去了寻常的温和,隐隐透着一丝阴森肃杀的寒气。
从容地转身缓步往那最高楼走去,有些事也该解决了。当初是自己残存的理智,唤醒了不该有的善念,那个人不该留的,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与树林的清冷不同,镜花岛最高的地方,竟是鼓乐齐鸣酒香四溢,大摆宴席迎客。
主人坐在正堂的中央,低头抚着盖在腿上的狼皮褥子,轻柔得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笑得极为温柔。
抬眼看,远处踱步而来的男子一袭白衣,身姿飘渺如云中白鹤,干净地不染一丝红尘。
真想把他拽到最不堪的地狱里去,真想看他脏兮兮的样子,一定很有趣吧!
白莲衣,是你欠我的,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讨债。凭什么你还能一身白衣那么干净?!
秋月白站在门外静静地看他,只是一眼,便洞穿了世俗的悲喜。如佛一般的,悲悯……
“你来了。”坐着的人身子微微前倾,如同遇到旧别重逢的故友,欣喜得很。
“穆风,何必呢?”秋月白淡淡地说。
“何必?白莲衣,你如何会懂?”紧紧地扣住扶手,笑得愈发地欢快,“不过,很快你就明白了,我们是一类的人。”
秋月白眉宇低垂,俯视着他尽显慈悲,缓缓开口:“到底是错了,我本是该坠地狱的人,而你本不是。”
“白莲衣,不,秋月白才是。”穆风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声音微微有些激动的颤抖,“你不是佛,你也成不了佛,你该是魔。你害死了穆清,害死了我的安素,是你将我变成这般模样,你欠我的,我便要一样一样地讨回来。”
秋月白的目光投向他身后的烛火,忽明忽灭,有些悲凉地说:“穆风,你执意如此,我这条命赔你又何妨?你不该牵扯无辜。”
“不,我怎么舍得呢?”穆风看着他,眼里竟有一丝怜惜。错了,更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或许,是他自己吧!
许久,他又笑着说道:“白莲衣,你若死了,我该多寂寞。”语气突然转冷,阴森森地如同厉鬼,“你要活着,看着你守的国生灵涂炭,你护的人都恨你入骨。你要活着,陪我痛苦地活着。”
“穆风,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太过执迷了。”秋月白有些同情地说,浑身像罩着层神圣的灵光,是悲悯恶众生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