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书爱情(64)
舞台灯光布景鲜艳明亮,演出阵容令人眼花缭乱,到处是音乐声、鼓掌声、说话声,和不停闪动的镁光灯。我脑袋有些眩晕,感到周围闹哄哄的,但气氛强烈。女主持又出来报幕:“下面一个节目武术,演出单位省体校武术学院,”
顿时掌声四起,气氛又开始活跃,观众们嗡嗡议论着,我也被调动起情绪,在软沙发椅上坐好。只见一个红衣黑裤美丽女子领着一队黄衣娘子军上场,个个拳脚生风,高难度动作博得一阵又一阵掌声。我想起了她,被一种说不清是甜蜜还是难受的情感攫住了,我静静地看着,想着她很动情。
在少年时代也有过这样的夜晚,独自来这看国庆演出时,我借着过道灯在座位上赶着看一本武侠小说。那时有过的无数憧憬、迷惘、恐惧和激情的夜晚,和今天融合在一起了。我正在完成一个少年时代的梦想,终于找到了那个想找的人了。隔着数十年的时光,我感到过去并不遥远,但人生却充满了神秘。当时真没想到两年之后会和她一起在这看演出。
夜色很暗,雨点打在身上,看到大厅服务台后面有个姑娘,不知是不是她,她正在看这一个漂亮女演员到我边上坐下了,和前面一个女孩快活地笑说话,这时她止住了声音,转脸望向扶梯那边,黑暗中有女子的声音喊她,她提起长裙步履轻盈地过去了,也带走了身上那种淡雅的香味。
从剧院出来,沿街人行道上摆满了地摊,借着路灯和柔性广告灯箱的照映,我从摊边默默地经过。夜幕中暗雾重重,节日夜晚许多商店都提前打烊了,各种灯饰和数不清的庆祝国庆节的彩旗映衬着一路人车稀少的景象。
回来从宾馆对面经过,望见灯光明亮的大厅内,在服务台后面那个头顶有道中分线的秀美姑娘,她也看见了我,但她忙着手头的工作,没有看我第二眼,我想那可能并不是她。
到家关窗,只见酒店玻璃门后空荡的灯光和青色大理石地面,这儿已经不会有她当初的身影了。在拉亮灯光的屋里,我感到惶恐不安,打开电脑,埋头键盘,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晚上,院内花草叶片上闪着雨水幽森森的亮光,寒气逼人。街头霏霏细雨在灯光中飘落,汽车接二连三地驶过。雾沉沉的天空似乎就压在路灯上面,城市在雨中一片灯影流辉,潮湿的路面像灰蒙蒙的镜子。
从宾馆对面回来,边,被大厅圆柱挡住了,雨雾凄迷中我拐过路口。
窗棚上雨声杂沓,我站在厨房窗口,望着院外雾茫茫的街道,玻璃被里屋泻过来的灯光映得微明,借着这灯光能看清外面的雨。想到当着那些女伴们的面伤害了她,明知已不可能了,但站在窗口边,还是感到心惊胆战,看到打伞的行人从路上经过,随时都有一个可能是她的想法仍令我不安。
快到12点时,院外一辆汽车从路上驶过,灯光照出三个姑娘的身影,左边一个穿件蓝衣和白长裤,她挽着圆髻,右肩挎着一只白包。右边穿红毛衫女孩活泼地穿过那晚她隐身过的水泥电杆。雨已经停了,但潮雾浓重,她正低头踽行,心事重重的背影往北消失了。
第二天晚上,我回来穿出巷口,又看到了上次那个漂亮姑娘了,她推着一辆电瓶车从院门前经过,穿件黄上衣和黑色长裤,纤长的双腿轻盈地迈上车,笑着往酒店那边骑去了。我盯着她向两边甩动的马尾辫看,确认了第一眼的感觉,这姑娘不是她,她的面容过于艳丽和苍白了。
对面工地大楼光秃秃的灯泡闪着橘色光芒,一片灰尘弥漫中,几个工人正在推车搬运红砖、翻沙和搅拌水泥。
酒店玻璃墙上贴着很多彩纸,里面白纱帘半隐半现,我想起了那晚她在纱帘后面苍白的、凄楚动人的面容,和凝视我的含愁目光,以及一闪而逝的惊慌,她闪身躲开了。这一切我又怎么能忘。
对面两个穿灰短衫和白长裤的女孩经过,她们紧挽着手臂,得意洋洋地走着,到宾馆前路沿下时,她们一起回头向这边看,活像一对卡通片中的人物。过会其中一个又回来了,到对面树荫下又绕了回去。我没有在意,依旧望着西边的月亮出神。
过会我看到茶座那边路上出现一个姑娘,她面朝我静静地端立着,她穿件白短衫和一条背带长裙,我望着她,她也在树荫下望着我。当她和路对面说句什么话时,我看到她束的麻花辫没那么长,我耸起的肩松弛下来,又看向别处,可心还停留在那儿。我又看到她举起手向路对面轻轻摆了摆,是在向那两个女伴表示感谢吗?一个宾馆那边过来的男的和她说话,我看出他们只是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