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言忱一秒拉回现实,她看向来人,低声打招呼:“你来了啊。”
“嗯。”贺雨眠坐在她对面,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我都到几分钟了,看你在发呆就没打扰,但没想到你会一直发呆。”
言忱:“……”
“抱歉。”
言忱也是刚察觉自己竟然走了很久的神,就是从沈渊那条消息开始,忆及过往,思绪发散,然后就不知道自己想到了哪里。
贺雨眠笑道:“没事,你点菜了吗?”
言忱摇头:“在等你。”
贺雨眠喊来服务员点菜,等点完菜后才寒暄。
两人虽许久未见,但一直都有在微信上联系,偶尔会交流一下各自写的歌,有时贺雨眠写歌时遇到瓶颈也会让言忱帮忙听一下。
聊了聊各自的近况,又随意地聊了会儿,菜上来之后就默契地没再说话。
等到吃完饭,贺雨眠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沿着桌子给言忱推过去,言忱刚放下筷子就看到了“《金曲之星》报名表”的标题。
“贺老师。”言忱拿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嘴,“我说过不参加的。”
“这次真的是个好机会。”贺雨眠又往过推了推。
“我知道。”言忱仍是拒绝,“如果不是好机会,您不会这样推荐给我,但我真的不会去。”
“为什么?”贺雨眠不解,“你条件这么好,无论是长相还是嗓音,包括你的创作能力都是得天独厚的,而且还有我在里面,你不会被欺负。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包厢内忽然沉默下来。
言忱抿唇不语,良久后,她轻飘飘地回答:“顾虑要是能说出来,就不叫顾虑了。”
贺雨眠的手指在那张报名表上点了点,“你要知道,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这种好机会的。现在节目鱼龙混杂,新人出头的机会难之又难,这档节目会邀请很多知名制作人来,你能跟你一直喜欢的音乐人、制作人合作切磋,你不仅能收获到知名度和利益,最关键的是你的音乐会被更多人听到,你能拥有主动权和对你音乐的支配权。”
“我不需要。”言忱说:“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些的。”
“但你喜欢。”贺雨眠笃定地说:“阿忱,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别的或许不知道,但你对音乐的热爱是真的,你想站到大舞台上唱歌的梦想也是真的,为什么现在不敢承认了呢?”
死一样的沉寂在包厢内蔓延。
言忱垂在桌下的手指不断蜷缩,但面上仍波澜不惊。
几分钟后,她看向贺雨眠,“梦想会变的。”
“以前的那套说辞就换了吧。”贺雨眠轻嗤,“阿忱,我看着你长大,你觉得能骗得了我吗?”
他表情仍旧温和,但让言忱有压迫感。
是啊,贺雨眠看着她长大,在北望那条破旧的老巷子里,他住在巷子深处,她一放学就跑过去。
他教她弹吉他,教她乐理,夸她天赋异禀,他甚至比她更懂她对音乐的喜爱。
可是他也应当知道她一直在经历什么。
有些人的人生从起点就废掉了。
言忱低敛着眉眼,沉默许久才开口,“贺老师,放弃我吧。”
她注定成不了贺雨眠最优秀的学生,也无法完成他的期待。
贺雨眠不可置信地看向言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是他为她能找到最好的机会,她竟然要他放弃?她不是很爱音乐吗?她不是很想站在大舞台上唱歌吗?她不是说想开自己的万人演唱会吗?他在为她提供机会和平台,但她呢?
贺雨眠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有一堆话能拿来谴责她。
她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人,她对音乐的感悟力、创作时的共情感,这都是很多音乐人达不到的,天赋和技巧在她这里可以被完美的融合。
而她的音乐只能由她一个人演绎,谁唱她的歌都不是那个感觉。
贺雨眠在她的沉默中冷静下来。
他看向她,“言忱,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嗯?”
“我一直没问,你当初离开北望时经历了什么?”贺雨眠温声提及过往,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但言忱的脸色微变。
“能告诉我吗?”贺雨眠说:“或者你为什么离开北望?”
良久,言忱沉声说:“也就一场生死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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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忱跟贺雨眠那天没谈下个结果,但贺雨眠毕竟年长,见她不想说也没再追问,只不过表达了一下惋惜。
言忱却笑着说:“不是只有走到台前才能做音乐。”
贺雨眠却把报名表硬给他塞了过来,说是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他,从他这儿走名额可以不用过海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