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夜晚灯火璀璨,各色灯光映照在地面,衬的白日里不好看的建筑也笼上了朦胧色彩,像极了在雾里看花。
言忱闭了闭眼,她习惯性地侧过头,靠近车窗的方向。
结果几秒后沈渊凑了过来。
言忱:“……”
她偏过头看向沈渊,车里没开灯,只有一点儿从外边映进来的微弱光亮。
借着这光亮,言忱刚好能看清沈渊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言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怎么了?”
一出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又涩又哑,活像是刚哭过一样。
但言忱没有哭,她只是很悲伤,也很无力。
就是提不起情绪做任何事的无力。
不太想说话,也不想做事,只想安安静静地发呆。
“没怎么。”沈渊又靠近她一点点,下巴快要搭在她肩膀,“就是我女朋友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言忱抿唇。
她侧过脸看向窗外,两分钟后忽然转了话题,“你跟徐展这是第二次打架了吧?不对,不能叫打架,是你单方面的碾压。”
言忱不想让沈渊担心,这话还是笑着说得,但那笑不达眼底,看上去很凄凉。同时,她不想提起那些事,所以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来转移话题。
沈渊只盯着她看。
良久之后,忽然叹气,他的手再次探向言忱的脖颈处,轻轻摁她的脑袋,然后将她环进自己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
“阿忱。”沈渊温声说:“你可以依赖我、相信我。”
言忱的身体僵硬了几秒,然后慢慢放松。
她的手臂缓缓环住沈渊的腰,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掉在他的腿上,滚烫灼热。
言忱低声喊他:“沈渊。”
“嗯?”
燥热的晚风驶过一片树林,变得温和。
许久,言忱哽着声音说:“还好你还在。”
-
临回家时言忱的情绪总算好了许多。
沈渊在楼下抱了她一会儿才让她离开,而且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要是难过就给我打电话。”
“嗯。”言忱答应。
沈渊得寸进尺,“或者我留下来陪你?”
言忱:“……”
她毫不留情关了门。
回去以后接近凌晨,言忱躺在床上放空了会儿才去洗漱。
仍旧是提不起什么心力来的。
她太多年没听到那三个字了。
尽管以前也没听过太久,她爸去世不久,她就跟唐宛如离开了北望市,去了一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
但只要想到那几天,她仍旧会做噩梦。
好像她身上就被贴上了杀人犯的标签,怎么都撕不掉。
言忱牙刷到一半,忽然把漱口水全都吐了出去,牙刷也掉在了洗漱池里。
她的情绪并不由她控制。
此刻反正很想放声大哭,但她哭不出来。
几分钟后,她重新捡起洗漱池里的牙刷,把它放在源源不断的水流下冲刷,清澈的水流经她的手指,把她的左手冲刷干净。
言忱抿唇,几秒后继续刷牙。
洗漱以后回到房间关了灯,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逼着自己闭上眼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微震。
言忱打开手机,已经是凌晨1:13。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近一个小时,仍旧没有睡意,而且情绪有点烦躁。
消息是陆平风发来的。
【阿忱,你明天有空吗?回趟家吧。】
许是平时顾忌着继父和已经成年的继女这层关系,陆平风很少给言忱发消息。
就算发也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给发个红包,他不会在微信上多说些什么,给足了言忱自由空间。
这会儿突然给她发消息,言忱想都没想就回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来。
陆平风神色憔悴,背景是一片白,言忱立刻皱眉,“你在医院?”
“是。”陆平风比她之前回去时看到得要更沧桑,甚至眼睛都红着,“阿忱,你妈妈明天要手术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回来看看她。”
“手术?”言忱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
陆平风这才在电话里细细给她交代了始末。
原来她上次回家的时候唐宛如就已经查出了癌症,但怕她担心就强颜欢笑,等她离开以后才住的院。
唐宛如一直不让陆平风跟言忱说,怕自己成为言忱的负担。
还说她知道言忱不喜欢回南宜,她不想让言忱做不喜欢的事儿,当初那些事情让言忱一个人圈扛下来已经很对不起言忱了,这会儿不过是个小手术,她肯定也没事,不必告诉言忱。
但这几天唐宛如愈发疼了,疼得刚刚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