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纭淼理都没理,连个眼风都没给他,跟上了司庭衍。
程弥坐着,郑弘凯手里拿着包烟站着。
她清楚听到他捏烟盒的声音。
郑弘凯旁边兄弟说:“这女的好他妈辣,你行不行啊郑弘凯,多久了还没把人泡到手。”
郑弘凯粗暴拖开椅子,一阵尖锐声响,他在椅子坐下,骂:“滚你妈的。”
又跟程弥介绍:“我几个兄弟,跟咱们一块拼下桌。”
程弥没拂人面子:“行啊。”
几个流氓痞子进来眼睛就没离开过程弥,拖拖拉拉坐下,问郑弘凯:“这美女谁啊,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郑弘凯让服务员拿了瓶酒:“介绍个屁,都他妈一个学校的,你们不听我们一块儿吃饭才过来,啧,一个个装什么正人君子。”
郑弘凯被戚纭淼无视的那团火还烧着,眼下看那边的司庭衍更不爽。
郑弘凯就故意提高音量,桌下踢了程弥旁边那男生一脚,揶揄道:“刚在外面不是还说要泡程弥吗,怎么到人面前就怂到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说完一帮大男生哈哈大笑,整个饭店全是他们声音。
程弥和司庭衍两桌隔得有点远,位置背对背,互相看不到对方。
程弥听郑弘凯说完,不像一些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容羞红,反而大方笑笑,没说什么。
是郑弘凯兄弟,这帮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谈情说爱都跟玩儿似的,更何况程弥现在名声很臭,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男生不来矜持那套,顺势跟程弥搭话。
“程尧,你楼上十七班的。”男生比郑弘凯他们几个看着要“正”一点,流里流气在他身上没那么明显,长得还不错。
程弥笑下:“程弥。”
程尧:“我知道,我们俩一个姓。”
郑弘凯他们无语了,拿起桌上牙签桶就扔男生:“靠,老不老套!老不老套!!”
“你他妈是来追人不是来攀亲戚的!”
程弥没接话,只笑笑。
几个大男生,胃口不小,后面又叫了好几个菜。
一帮人叽叽喳喳,又吃饭又吹酒,好在男生吃饭快,没在饭店里把午休时间都搭进去。
程弥要走的时候,不太巧,司庭衍和戚纭淼那边也正好吃完。
司庭衍他们那桌近门口,也因为背对程弥,看都没看程弥一眼,走了。
戚纭淼很快追上去。
程弥视线也没在他们身上停留过久,和郑弘凯他们回了学校。
——
那两天郑弘凯兄弟追程弥追得特别猛。
带早餐,买零食,买奶茶,每节下课都来找程弥,杵在她座位窗口外边跟她说话。
虽然那些吃的,最后归宿都是落入郑弘凯他们那帮狐朋狗友肚子里。
最近程弥人见人嫌,她身边理应没什么人跟她说话。
可她这两天耳边反而比平时还要聒噪。
除了回家。
这两天程弥和司庭衍关系落至冰点,两人一句话没说。
却又两个人情绪都不露破绽,状态都和平时一样,司惠茹他们完全没发现他们两个不对劲。
程弥最近放学后都是直接回家,没再去过司庭衍教室。
没再找过他。
而陈招池也像短暂销声匿迹一样,没再出现在程弥面前过。
这人永远这样捉摸不定。
在人惴惴不安的时候,吊着人灵魂无限折磨。又或者在人松口气时,猝不及防捂人口鼻,让人窒息而死。
就像今天,程弥回家走到居民楼下的时候,陈招池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他出现在了司庭衍家楼下。
程弥知道他随时会找上自己,但没想会在这里。
时隔几日,又再次见到。
闹区破败居民楼拥挤,挂在墙上的电线攀缠蜿蜒。
夕阳斜在楼壁上,外街车流汹涌,鸣笛喧嚣。
而陈招池就那么站在楼下,插兜背靠墙,咬着烟在抽,一边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刚从局子里出来,他一头板寸,一层短到几乎看不见的青茬贴着头皮。
额头上那里一道长刀疤,一直延到眼皮那里。
但今天他额头那里不止刀疤,有了新鲜痕迹,额角一块微渗血的纱布,未包全,露出淤青和点点血痂。
挂在眼皮上,像是要长进眼睛里。
烟雾弥漫下,他那双眼睛在后面看着程弥。
程弥脚步只稍微顿下,几乎快察觉不到,却被他一眼看出来了。
陈招池咬着烟,对她说:“程弥,这不像你啊。”
“怎么,”他唇间烟晃动两下,“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这话是笑着说的,可明明是笑着的,却像渗着寒一般。
在这太阳还没落山,空气里还带点温度的当下,像一条冰冷的蛇爬上程弥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