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花瓶[无限流](114)
天色昏沉沉的,眼前只有一条灰白的小路。
前方的小巷内蓦地传出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嚷,似乎在争执着什么,还有越来越多的人从破旧斑驳的筒子楼里跑下来,拖家带口夹枕带被地朝四方你挤我攘地逃散出去。
随着警铃的打响,越来越多人朝两侧蜂拥而出。高空仍有风沙伴着浓郁的黑雾在不断扑扑簌簌向下坠落,空气一下浑浊起来,嗡声炸开一片。
“快跑啊!这是鬼气!碰到就会死!”
有人嘶吼着在人群中叫了一句。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四面八方跑走。
顾淮表情木木地撩起薄薄的眼皮朝前方扫视过去。
面前这条小路从两侧灰败破旧的居民楼穿行而过。
常年缺少日晒与空气不通导致一路弥漫着一股酸苦腐朽的霉味。地面潮湿不堪,墙角的缝隙落满了不明液体与墙壁上夸张的涂鸦相互映衬着。
越往深处,弥漫在空气中的黑色浓雾愈发压抑浓重,耳边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死寂中,窸窸窣窣两声从头顶乍起。
顾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翻身,单膝跪在地上,偏头向上方看过去。
嘭——地一声,一个泥塑花盆四分五裂地“开”在地上。
形容枯槁的男人大张着四肢,咬着牙翻到三楼的窗户口,一跃而下。
几乎是同时的,顾淮用力撑了下手,一骨碌翻起身,长腿一迈利落精准地冲到正下方的位置。
高空坠落带来的猛烈冲击让他一下撞到半步后的水泥墙上,后脑勺咚地撞了一下,耳边顿时出现一片嗡鸣,两眼直发黑。
半边臂膀被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死死压着,在接住男人的同时,他听到了几声从骨头里发出脆响。
剧烈的疼痛让顾淮动了几次唇也没吐出一个字,已经疼到了一种快要麻木的感觉,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腔中,让人喘不过气。
“没……事吧?”顾淮紧拧着眉,朝压在身上的人看去。
男人很瘦,尖尖的鹰钩鼻直撅撅地矗了出来,颧骨高耸地瞪着深凹下去细长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瘦脱了相,显得分外形销骨立。
他身体还在颤抖着,嘴唇嗫嚅了几下:“我、我……”
“我好饿……”男人突然止住了抖动,声音猛然一沉,眼珠死死对上顾淮,嘴角挂起笑,直直朝耳根笑出去:“我好饿啊!你救了我!能不能让我吃你的肉!!!”
顾淮一愣,极快把他推下去,撑着沉重的身体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对面表情诡异的男人。
不对。
顾淮表情冷下来,这不是人。
面前的怪物眼珠瞪得老大,白且硬,像是要脱落眼眶,大张着嘴,“你救了我!让我吃你的肉吧!好不好?!求求你!”
他瞪着一双鬼眼睛,猩红地血丝遍布一双灰白的眼球,浑身撒发出一股恶臭,狰狞的表情像是要把顾淮兜肠带肚,全部吞下去。
“所属邪佞,当散!”
他像是站在角落,看着陌生的自己脸上乍现出无数道细黑的线,这些线直直冲向眉心,勾出一根笔尖的模样。
对面的“他”忽地伸手,隔空捏了下恶鬼的方向。
男人铁青的脸迅速涨得乌紫,像是一个即将爆开的茄子。挣扎着被无形的力量抬上半空,脖颈被无形的手长长拽起,向上提着。
“等——”
顾淮下意识伸手。
“嘭!”
怪物全身裂开,黑臭的血从他身体随着细碎的肉块、骨头,洒向四面八方。
耳边一阵嗡鸣,他的灵魂被一道强有力的力量朝对面的“他”扯去。
再次睁眼,视线正对着地面,他半跪着,目光中是拖地的黑袍,用金线飞着无数诡异的纹路,像是万鬼哀嚎。
“大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叫道。
“怨鬼除了?”
那声音低沉地顺着风传过来。
顾淮恭恭敬敬地垂着头,跪在潮湿的地面上,“祓除完毕。”
“起来吧,S市有不化骨现身,你随我一同去拔除。”
“是,大人。”
那声音带着淡笑:“我很久就想问,你怎么还叫大人?”
“大人就是大人。”顾淮神情不改,恭敬垂首。
·
烟花一直炸着,把灰霾的天空烫出几个明晃晃的洞。
嗡鸣在鳞次栉比的大厦间不断徘徊着,炸了锅一样,灯火外尘土飞扬,黄沙扑了满面,就差一声唢呐,立刻能给人送终送到西。
这是S市最高的一栋大厦,刀片一样屹立在喧嚣繁华的城市中央,四方仍在不断点着炸天的烟火,只有它陷在黑暗中,呈出一道漆黑的剪影。
耳麦里传出一声滋滋啦啦电流声,随后:“您们都准备好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