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使者(30)
怪哉!看见澔澐流泪,他竟会心生不舍,直在她耳边叫着:我在这儿,我没有死!没有死!
向来听天由命的他头一次有欲望想要一个人注意他,想要拂去她的泪,想要抹去她眼底的哀戚。
原薰雨倏地睁眼,映人眼帘的是一大片浅蓝色的灯光,和昏暗的夜色。
他在哪儿?
经由光的折射,他发现自己躺在保温箱里——他向来对这个棺材似的箱子没有好感,却忘了他是什么时候被“装”进来的。
他轻轻地活动指关节,过了好一会儿,他方觉有股力量涌进虚软无力的身体里,在所有的官感知觉苏醒的刹那,他才知原来病房内不只他一人,还有另外两人的低声谈话声。
“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
“你就是不行。”
“为什么?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我没有必要给你。”
“澔澐,为什么你会喜欢他?我不能死心,不能对你死心。”飞亚?格特低叫,胸口的剧烈起伏看得出他很激动。
原薰雨听到这里才知道讲话的是那个自大的法国人跟澔澐。
“任何事情并不是都事出有因的,你今天可以问一个犯人他为什么犯罪,可是犯人不一定答得出来,所以不是你每问一个问题就一定会得到回应的。”澔澐疲累的回答,她已经被飞亚?格特缠得都快无法维持表面的礼节了。
可是飞亚?格特还是针对她的感情去向猛问个不停。
她的情感归属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就只有薰雨叔叔,只有他。
“我什么都比不过那个动不动就感冒的男人吗?”
飞亚?格特不相信澔澐会喜欢原薰雨那种基因很差的男人。
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的他,如何能吸引澔澐的目光?
“格特先生,我只能说出为什么不喜欢一个人,却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感觉;不喜欢一个人,却是事实。”澔澐引用不知在何时何地看到的一段文字,不想再同他争辩下去,只想好好守着原薰雨。“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可是更进一步的关系,不行。”
“我不服气,我比他更早认识你——”
“谁说你比他更早认识我?”澔澐子夜般的黑眸一转,铿锵有力的打断飞亚?格特的话。“他认识我二十年了,打从我出生他就认识我了,你凭什么以你个人的推论来臆测?
第八章
澔澐向来漾着柔和的黑眸,此刻盈满了深沉且显而易见的火花,仍身着检查官那套银色合身剪裁制服的她看起来冷肃而高贵。
飞亚?格特未曾见过她有这般明显的情绪表现,打从认识至今,始法一直是冷静而稳重的,现下她竟因他几句批评原薰雨的话而失控。
没错,他的确是被嫉妒冲昏头,而丧失冷静的判断力,可是他不甘心啊!为什么他付出情感却得不到回应呢?
原薰雨暗自叹口气,听得出澔澐语气里的执着。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如此对待?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甚至也只与她相处过极短的日子,何以她会如此执着于他?不过,他实在看那家伙很不顺眼,还是先把他赶出去吧。
他故意轻咳几声,澔澐一听连忙冲到保温箱旁边,看见他清醒过来,她立刻展露欢愉笑颜,“你醒了,薰雨叔叔。”
她的笑容令他心跳失速,教他有些不知所措。
原薰雨阻止脑中那个奇怪念头的发酵,强迫自己看着笑容满面的她,坚决命令,“把我弄出这个地方。”
“不行。”澔澐摇头拒绝。“医生说你得待在里头直到烧全退才行。”
她查看了下温度计,上头的温度指标在三十六度半——显示原薰雨还在发烧。
通常正常体温在三十七度的人类,体温只要上升一度便算发烧,像原薰雨这种低体温的人,三十六点五度便是一般人上升到三十八点五度的情况。
“我要出去。”原薰雨冰冷的视线化作一道道利刃射向她。
他不喜欢待在保温箱里,纵使这样会让他比较舒服。
“不行。”澔澐还是坚持立场,不因他迫人的眼光而投降。
现在的原薰雨只是只病老虎,不会有什么杀伤力。
最后原薰雨无可奈何的翻翻白眼,开口道:“我需要清静的环境养伤。”冰蓝眸子刻意在飞亚?格特身上转了两圈,“我想那家伙的存在会妨碍我的静养。”
澔澐闻言,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她竭力压下想笑的冲动,转身面向飞亚?格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好意思,格特先生,请你先离开一下好吗?”
她虽然用的是问句,可是她的态度却很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