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瑕困住我+番外(11)
王虎继续打呼噜,过了一会儿,他睁眼看着天花板,出神了。
名字里带个“虎”字,怎么还是只病虎呢?白瞎了这身板。
王虎闭上眼,这次,真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温欢把王虎送到市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的确是肺癌。
温欢陪着王虎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二姐夫,我这儿还有点钱。”
王虎没有矫情地说什么“不用”,点头承下这个情:“谢谢。”
温欢摇头:“客气什么,好好治。”
回去的路上,喜庆的车上载着不幸的人。
男人之间的世界大概就是:你的不幸我不插嘴,你的需要我全力满足。
在温雅的记忆中,这一年是不幸的。温睿出生,宛如严父的二姨夫得了癌症,两个人,影响了四个家。
从王虎查出癌症起,赵江的兄弟姐妹们,王虎的弟弟王豹纷纷借钱给这个不幸的家。前前后后一百多万投进了治疗里,然而,一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王虎的病逐渐恶化,化疗频率逐渐升高。
王棋一夜之间长大,还很单薄的少年身体给王书撑起了半边天:“你哭什么?你爸死了还有我呢!饿不死你!”
王书抽噎着点头,却没看见王棋红了的眼和颤抖的唇。
王棋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今年才初三,还正是年少轻狂、给双翅膀就能上天的年纪。
父亲的病让他过早地破壳而生,雏鹰还没发育好却必须要面对天神的威压。
谁都不容易,谁都要成长。
王棋把溜溜球收好,放到柜顶上,留恋地看一眼,跑出门。
门外,他病弱的父亲坐在轮椅上,门口有三个台阶,他需要把父亲背上去。
曾经,他的父亲是五指山,那么伟岸,压得他这只孙猴子翻不了天;现在,他的父亲却像个老和尚,光着头,高大却瘦弱,浑身戾气被洗净,就像魔王敀依了佛门。
“妈,我爸好了?”王棋问。
“没,医生说他这个癌细胞能控制住了,你爸可以回家住几天,什么时候不行再去医院。”
“咱家离京城那么远,到时候来得及吗?”
“来得及。”
王棋又问:“我爸是不是快好了?”
“嗯。”
王棋和王书对视一眼,喜形于色。
王虎回家住,两个孩子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年冬天,王虎还是去世了。
第9章 王虎后事,求死懦弱
那天,王棋一如既往地过来给他爸翻身,然而王虎没有像以往一样配合他,王棋心里一咯噔,鬼使神差地把手指放在王虎鼻端。
什么都没有。
王棋一愣,接着嚎啕大哭。
赵江和王书被惊醒,过来一看,明白了什么。
王虎去了。
王棋冲着赵江咆哮:“你不是说来得及送医院吗?我爸咋就……咋就……”王虎不愿说出那个字,他不想承认。
赵江趴在床上,拉着王虎哭,没有回答。
王棋拉她:“你说啊!你说啊!你们回来干什么?是不是你把我爸害死的!”
赵江抬头,崩溃了:“我害死他?!我怎么会害他?!是他自己不想治了啊!”
不想治了……谁……不想治了?
我爸他不想治了……他……不想活了?
王棋愣愣的,耳边是赵江和王书的哭声。
邻居听到赵江和王书的哭声,敲门询问,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王棋。
他开门:“叔。”
“怎么了?”邻居叔叔也有预感,恐怕王虎已经去了。
果然,王棋回答:“我爸去了。”
“你妈和你弟呢?”
“里边哭着。”
“行,你给你家亲戚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邻居叔叔走了,王棋关门,咬了咬牙。
王虎没再哭,他机械地给二叔打了电话:“二叔……我爸他……”
王豹明白了:“我们马上过去,你妈呢?”
“她在那边哭。”
“你把你妈和你弟照看好。”
“嗯,你快点来。”你快点来,我怕我撑不住了。
“马上。”
王棋又给赵河打了电话:“三姨……我爸他……去世了……你……”
赵河在电话那边声音温柔:“你三姨夫马上过去,你别怕,我们都在呢。别怕,昂……”
王棋猛地挂断电话,他不敢再听下去,他怕自己在三姨的关心下哭出来。
妈妈和弟弟都哭了,这个家,得有人撑着。
王豹和他媳妇与温欢差不多同时到了。
屋子里哭声悲切,三人对视一眼,快速进了门。
王棋在门口等他们,温欢看他一眼,见他情绪还算稳定,松了一口气。
几人进了卧室,赵江哭成了泪人,王书也跟着哭,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