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闻忆录(113)
那扇木门迟疑推开,又见是这么个瘦弱姑娘,隐隐道,“小姑娘,你去了更活不下去。”
“婶子,实话实说,我们暂寓在前方的祭司府,里面的管事要求我们一定去墨庄,不然谁都活不下去。”
“什么!”那大婶双眼微睁,露出黄褐色的惨淡眼珠,“难道,难道他是想……”
“唉,”她长叹口气,说:“你顺着这条路,直直往东走。”
她手指着方向,遍野的树木高低参差,郁郁葱葱。
“前面不是没路了吗?”顾明阳问。
那大婶说:“直直往前,进到林子里去,你会找到的。”
她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也不再劝了。
三人顺着大婶指路,一路朝向葱郁的林子里去。
前面就是青山,黄朦朦的天,阴森森的树影重叠,总感觉有什么满怀恶意的东西栖息在里面。
白鸽强忍着不适,手腕的菩提珠撵的更快了些。
“那个,我说,”白鸽开口。
“怎么了?”揠询问。
“我总感觉,这里不大对劲。”白鸽颦眉,“我的第六感很强,但这么强烈的感觉是很少有的。”
“里面的东西,绝非善类。”她下定论。
说时迟那时快,破晓向前进了半步。
咔嚓一声,什么机关被破晓踩在脚底。
白鸽猛的一抖,“别怕。”揠轻声将她置于身后。
地壳晃动,两侧葱郁树木盖因地下掩埋的机关两侧分离,让出一条小路。
倒挂的铜像肥头大耳,咧开嘴角露出几粒点缀的铜牙,鼻孔朝天,空洞的眼眶内里漆黑。
朱红玉桓两侧竖立,參道遍布青石板,青苔浓淡,树木高矮。
两侧狐狸石像唇角向上,悬挂的红布绳已然褪色染脏。
牌匾屹立,上书“墨庄神社”。
“原来所谓的墨庄是个神社吗?”白鸽走在二人中间,双手紧攥。
她神情紧张,“虽说是神社,但我总感觉这里有着好浓的恶意。”
“叮呤——”
振铃拉响,交叉成捆的注节绳微微晃动。
蜜合色天空蔓延无际,偶有两只飞鸟停在梁顶,盘旋鸣叫。
鸦青发色如瀑,一根绯红绸缎束起,七月的热天,正是难熬的时候。
慧班掬一捧水汪泼到面颊,长而挺翘的睫在眼下纳一片扇形阴影,脱了鞋袜踩在池边撩拨着玩儿。
蓦然间
冰蓝色的霜花悠悠然落在他手心,消散一片凉意。
他抬眸。
默脉的眼中倒映出对方的面容。
他冷峻又锋利,虽只半张脸露在外面,危险却犹凝作实质。
‘是他。’
那夜被束缚裹挟的触感犹在耳际,手肘慢慢撑起,慧班不着痕迹向后退,时刻准备逃跑。
“没人陪你吗?”
他叹息一声,幻化出一只剔透精美的蝴蝶,它亲昵的飞在慧班身边,最后落到发间。
“喜欢吗?”
那蝴蝶应感般碰了碰他的面颊,像也在问他。
慧班攥着衣角,磕磕绊绊道,“喜,欢的……”
“你是外面来的客人吗?”他试探着。
熄夜凑近,低下头来。
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冷冽如霜花,但却温柔悲伤。
“让我解吗?”慧班试探着伸出手。
面具应声而落,滚到池子里也无人关注。
他是极俊美的,超脱了人类迄今能想象出来的漂亮的人,处处如同造物者精心雕刻,深邃的眼窝注视人时令人深陷,他说,“别怕我。”
“你在哭吗?”慧班抚上他的脸,“你别哭呀。”
郗吾一语未言。
他很轻的拭去那张艳若桃李的小脸上大滴泪珠,“我认识你吗?”慧班问,他恍一副痴态,“你怎么能那么痛呢?”
郗吾:我只是很卑鄙,我偷了你那么小一会儿,却痴心妄想得到更多。
他张开掌心。
一粒小小的,很饱满的种子。
投掷在地上,须臾之间。
粗壮康健的绿色藤蔓交缠生长,自顶端处盛开大片粉白的娇嫩花朵。
那只藤蔓讨好的弯下腰,小心翼翼将花朵递到他面前。
“见过吗?”
慧班点点头。他当然很熟悉,因为这些花朵与他心口处那只如出一辙。
手水社活水流淌,长柄木勺摆放一旁,只是很久没有香客祭拜,处处落灰。
砰!
社门关闭。
破绽赶在最后一刻企图用尖刃撑开木门,只可惜刀柄还未碰触便感到阻力。
是禁制。
“看来来对地方了。”破晓。
独自闯过几百个站点,再清楚不过这些站点的尿性。
只能往里走。
揠与破晓对视一眼,揠打头,破晓殿后,唯一的女性亦无丝毫惧色。
斗转星移,天已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