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她很怪异(29)
什么时候?你认错人了吧。他怎么会在世深摩?余般若像一巴掌拍懵了,语无伦次,他还没结婚呢。平安夜?还是圣诞,反正不是老婆就是女朋友。武莎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没结?甜蜜着呢。美洲豹标志的轿跑车挤出窄小的弄堂,一只黑猫突然窜出,敏捷地从车轮底下跃上墙头。你和它的碧色竖瞳对视了两秒,它甩了下尾巴,消失在墙的另一边。余般若特地租了一辆车,像专业的猎人。小心翼翼地跟踪了七天,终于见到了武莎口中的女人。从都律治的公寓尾随,抵达市中心的某处高级住宅区。半途都律治下车,在花店买了一大束百合花。一个小时后他和代雀如比肩下楼,驶往一处高级会所。这只无主的黑猫经常在这一带流窜,居然也吃得毛色油亮。他皱眉重新启动汽车,言语间提及附近几桩耸人听闻的事件,你配合地惊叹,至于那些诟病你不置可否。入住这片破旧的老公房区已有三年零九个月,这里的烟火气比别处呛些,胡椒味腐烂水果的发酵味尿臊味婴儿的奶香破裂垃圾袋流出的脏水。还有什么理由能叫一对男女欢声笑语秉烛夜游。自以为是的幸福瞬间分崩离析,余般若躲在昏暗的车厢,浑身颤抖。既然爱上别人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这样多残忍。她像枚剥了壳的鸡蛋,整个搅烂了放在油锅里嗞嗞煎熬。太疼了,她不得不弯下腰,大口呼吸。凌晨经过你门前的钝重脚步声,从开始的忍耐到亲切,你的嗅觉烙满了底层的土腥气。你像移植的幼苗被生活的土壤培育得稳健。而这个理板寸头的男人像一把铲子,把你的人生铲得七零八落。于是不断迁徙。那一刻,余般若以为自己会心碎致死。从何时起,他的衣橱里有了不同的颜色。酒红色薄羊毛衫,驼色双排扣立领呢大衣,浅草绿工装裤,绸缎光面银灰衬衫,橘色拼接条纹领带……满满一柜价格不菲的衣物。余般若的指尖划过一溜衣架。买这些的女人比她年轻吗?品味倒着实不坏。都律治工作繁忙,衣物多交由余般若添置。她偏好素简的款式,忘不了阳光明媚的春日里,白衣蓝裤的少年冲她微笑。那么美好。他唤你名,一张薄俏的嘴。你从那双焦茶色的瞳孔看到小小的自己,他的目光像只蝴蝶栖息在你的面容。你们在江边一艘游艇改造成的餐厅吃饭,旧日码头几经规整,西洋味取代了鱼腥气,唯余几张破鱼网和灰白干裂的木舟装点旧历。一溜木桌阳伞排列在江岸,白皮肤的鬼佬轻声交谈,含糊不清的语句在你听来犹如咒语。余般若的目光停在一条粉色的吊带亮片裙上。都律治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说这二八少女的颜色太梦幻,都律治反驳,说衬她白皙的皮肤。她问他难道就皮肤好看?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啧啧有声,瞧瞧这皮厚的。笑作一团。可不就是个笑话。只有女人最懂女人。余般若在黑暗中呆坐了半天。都律治未归。她打开通讯录,拨通号码,三十秒后被人接起。在哪儿呢?她语气平静。电话的另一头,安静得诡异,陪个客户吃饭。有事?我明天休年假,告诉你一声,一个礼拜后回来。你忙吧,再联系。余般若慢慢撑坐起来,关上房门。夜风搅拌成一股浑浊的味道,城市闪耀霓虹,星辰被掩埋。她像无家可归的游魂,迫切地想寻个僻静的角落躲一躲。躲一躲,想一想。他叫你,般若。你绷紧的背脊略微松懈。他只知面前女子叫小鸠,前情过往通通遗忘,如此你便只是孔鸠,现年二十有一的美貌女子。他眼神无辜,一无所觉。日头将落未落,光影重彩像画笔刷在脸上,那些沟壑便明显起来,眼睛却依然清澈不肯老去。又天真,又猥琐。盐水虾,蛤蜊鸡蛋羹,酒酿蒸鲥鱼,烤生蚝,牛排螺蛳煲,海鲜杂蔬汤,满满一桌丰盛。你嘬螺蛳,他叨念海边的老家,恩威并施的大海输送来台风和鱼虾贝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漂流物……老去的人总爱提及过去,你静静聆听并不插话。他问你,爱吃鱼吗?尝尝看。泛着银光的一箸鱼肉伸到你面前。客人们在惊天动地的呛声中朝你看来。费劲地咽下那根鱼刺,你哽着泪花说以后我做给你吃。一个月后你从梁井处搬离,临走时她忧郁地看着你:“你,多保重。”你抱抱她,感谢她诸多照顾的话没有说出口。如同某位武侠大师说的,有些事是不论好坏对错都要去做的。男人替你租的公寓离他公司只有十分钟路程,他以每周一两次的频率过来吃饭。你在厨房忙碌,听到他向电话另外一端的妻子撒谎。对于和有之夫乱这回事你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就如同你那植物人的余般若躺在床上十多年来无人负疚。你白天睡眠,下午起床装扮妥当后开始洗手做饭。日升月落,世间要事无非吃喝拉撒睡,你于剁剁声看见一张皎洁的脸庞,她灵活地挥舞菜刀,鸡腿骨剔除,肉用淀粉及生抽腌制。这是她的舞台,你坐在小板凳上目不转睛地看。油锅炸响,蒜、葱、姜、豆豉爆出勾人的香气,你翕动鼻翼。等饭的间隙,她回过头冲你笑,笑容和她做的菜一样可口,熨平你小小的身体中的饕餮。你对食材的喜好和处理手法皆习承她。如栀子般的余般若芬芳清雅,十五岁已是邻里闻名的小美人。鸦黑色的长发角眼梢怒放着青春。人人都羡慕徐家的一对姊妹花,余般若文雅美丽,妹妹聪慧乖巧。人说徐家女子痴且贞,你哈哈大笑直笑出了泪花。可不是,你父亲死后母亲亦随后而去。你们吃相同的食物饮一江水,余般若浪漫多情像母亲,你却深恨母亲的自私。是因为你冠以父姓,才使得你们如此不同吗?余般若一如往常早起,穿衣洗漱,往脸上描画面具。情爱无常,工作有偿。不必患得患失草木皆兵,不必担惊受怕,当结局已近在眼前,她反而坦然了。深夜醒来看到身旁熟睡的人,凄惶像野草一样疯长。等一小勺掺杂着马兜铃的鸡精溶解在鲜美的高汤中,你关掉煤气。三菜一汤冒着勾人的热气被摆上大理石餐桌。鲫鱼加了些许高汤和醋,鱼刺已炖酥,鲜美异常,男人吃完打了一个饱嗝,咂咂嘴犹在回味,“你的手艺可以开家私房菜馆了。不过总觉得有点熟悉,像在哪里吃到过……”这对同向而坐的男女,如果滤掉声音,平心静气得像谈心的家常夫妻。今娴介绍我们认识只是因为利益,彼此都心知肚明,她,很热心,又有人脉,公司几个大单都是她签来的……酝酿了一会儿,都律治开口讲述,唯一希望我能偶尔抽空陪她,我从未遇见这么爽朗直接的人。我挣扎过,说我有女朋友,但是她不在乎。卑微地讨好我,不求回报地付出,从不提任何非分要求,甚至帮我隐瞒……我感激,只是感激而已。都律治讲得波澜不惊,余般若听得惊心动魄。暗藏多少阴谋心机,余般若无法一一清算了。这样一个年轻貌美家世良好优秀懂事的女子,几乎无往不利,何况他本就有所求。所以,你只是感动。你注视着流水下空掉的脏碗,笑问道:“像你母亲做的?”男人贴过来,揽着你的腰肢,点头又摇摇头,说:“我忘记了,我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菜了。”都律治外出的时候,她遏制不住地去想象他们在一起的场景,他会否也温柔地亲吻唤她宝贝。余般若的灵魂游离身体,冷眼旁观,审视余般若的痛楚,欣赏她血淋淋的伤口,直至麻木,厌倦,眼眶干涸。有种自虐的畅快。也许是习惯,也许是爱,余般若既没有拆穿,也不主动提分手,只是点点滴滴收回了关注。都律治有所察觉,询问她工作是否劳累。他居然提到了结婚,问余般若是否愿意做全职太太。说完如孩童般恸哭起来,眼泪吧嗒碎在你的手臂上。这个傍晚他特别依恋你,像沙漠的旅人渴饮泉水,尾指的长指甲陷进你的软肉,像一个个漩涡,你被水流冲击,张大嘴喘窗外日光迟暮,云彩呈旋涡状缠绕着橘红色的光源体,妖异绚丽,霞光四面八方,光明正大地偷窥你们苟且。余般若,你看那太阳像不像一颗破体而出的心脏?世界淹没在揉碎了的血色中,余般若,你睁开眼看一看,等这绛红凉透,夜便大踏步地来了。余般若,你怎么不说话?钻戒的尺寸足够人眼红。都律治一向慷慨,待她更胜从前。若非亲眼目睹,对于这种微妙的改变,只会傻傻地深感幸福吧。他真挚得毫无破绽。青春空掷,枉费情深。余般若冷笑,收下利息。都律治出于何种心理,余般若无从揣测。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复杂起来,世界为之倾倒。余般若不说话。她像颗植物扎根在病床上,你帮她松土除草捉虫,棉球蘸盐水擦洗牙齿,翻身,检查尿管,做肌肉按摩。今天你有点累,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她絮絮叨叨。你沉默地做完一切,俯身轻搂她,鼻端有淡淡的腐败气息,骨头硌人。你摸摸她疏落的短发,晦暗的容颜像死神弹落的灰。你是谁?你藏哪儿了余般若,我怎么找不到你?好狠。冼惟峥从包厢出来透透气。走廊的这个视角隐蔽,囊括了大部分迎来送往。一根烟抽掉大半,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冼惟峥碾灭烟头,连忙追上去。余般若恋爱后她的少女情怀如春雨淅淅沥沥缠不休。你却有种春寒料峭的冷,为她露出的沉溺和不可救药。你一抗议余般若就揉揉你的发说:“以后你也会喜欢别人的,到时就不会粘着余般若啦。”你不知道为何深感委屈,泪水涟涟。长卷发的女子,鬼祟地半藏在柱子后,遥望大厅玻璃门外。冼惟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门口一对手挽着手的男女。接过女人手中购物袋的男人准备迈步,女人扯了他一把,似乎在埋怨,男人纵容地笑笑,吻紧接着落下。情侣间很常见的一幕。冼惟峥走过去,问余般若,你认识?余般若雕塑般抿着嘴,一言不发。傻了?冼惟峥的手在她眼前上下摇晃。余般若眨眨眼,忽而笑了,缓缓说,那是我男朋友。她眼睛明亮,带着水汽,湿漉漉的,像他曾在大草原上见过的濒死的鹿。温驯,安静。冼惟峥难受起来,他抬起手掌遮住她的眼睛,别看了。你第一次见到男人是在酷热的夏季,学校像被遗弃茧,孩子们在辽阔的天地肆意撒野。你最喜欢的季节。余般若喃喃,太糟糕了。是很糟,冼惟峥点头,不过我喜欢。我以为你偏爱活泼亮丽的女子。冼惟峥也深感神奇,说,大概注意得久了自然就上了心。你多久没笑了?嗯?别太为难自己。你应该开心,你笑得那么美。冼惟峥去拉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飞快地在嘴边轻口勿了一下,又怕她反感,偷眼瞧她。余般若恍惚,她想她真的醉了。于是捧住他英俊的脸看了半晌说,带我去你家吧。农历十五的夜晚,月光柔亮,遍地清辉,万物岑寂。尘世远在天边,风拂过树木,影影绰绰,枝叶婆娑纠缠。快入睡间,她听到冼惟峥遥远的声音,你喜欢何种款式的戒指,预定个老婆也不错。余般若带你去海洋水族馆,你被她牵着手,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冲你们笑。成熟的,带着麝香的男子气息。你听到余般若唤他:“原仁臣。”啊,诱惑夏娃偷吃的蛇。“原仁臣,这是我妹妹。”余般若拉拉你,示意你叫人。你瞪眼抿嘴,像只青蛙。他俯身抱起你,地面须臾下沉,你惊惧地紧搂他的脖子,男子的肌肉坚实滚烫。你的鼻尖渗出汗水,忽然觉得口渴。今天人很多啊。对啊,都放假了嘛。重不重,放她下来吧。没事,小家伙走丢就麻烦了……吵杂的背景,男女交谈声清晰地灌入你的耳朵,金玉相击般的男性嗓音。二十年以后,你听到这个声音嗖地抬起头,夜店迷离的光线仿佛深蓝海底幽诡的生物从身旁游弋,你的雷达准确无误地捕捉到目标。你从不怀疑你们会再次相遇,狭路相逢,你对命运露出会意的微笑。找到你了。男人有一张好看的脸,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眼光如水,静静望着你时像被一汪湖水包围,水波温柔摇曳,想要就此睡去。那只是个意外,我的结婚对象一直是你。都律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陶子,原谅我。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余般若抚一抚他的额,那里三条浅细的纹路。他们的年纪加起来都快六十了。可惜走不到那个岁数了。冼惟峥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不可能用一辈子赌还有多少意外。都律治啊,我可以接受我爱你甚过你爱我,也可以忍受你和前女友联系,事业排第一,这些都没关系,可是都律治,你真的爱我吗?如果爱情做不到彼此的唯一,那就等于零,我也会放弃的。不是爱情不诚恳,是她太天真。或许都律治的爱情,早在一张张笑靥辗转流经身旁时面目全非,他的光和热,在她守望的日子里,消耗殆尽。他的恋慕,掏空了。留下些许星火,连忠贞都不足以维持。余般若得到的,是一具徒有其表的华丽的空壳子。“你是傻瓜么,脑袋回路是直线呢吧,早该踹了。”冼惟峥恨铁不成钢,劈手夺下她的酒杯喊服务员换了一杯软饮。“可是,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都耗在他身上了。”余般若醺醺然伏在桌上,“何况他这样好,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还能看得上别人吗,更好的选择当然有,只是都不是我想要的。”怎么没有?难道要忍一辈子?冼惟峥伸手推她,起来,你也太孬了。你有建议?余般若扶着昏沉的头。冼惟峥扭了扭身体,说,正好我缺个女朋友,我觉得你挺合适。余般若扫了一眼桌面,你才喝了半瓶吧?我清醒的很。稳稳夹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冼惟峥说,难道你就没感觉,我那么爱和你说话,知道你有男朋友我才放弃的。又诱哄她,顺便可以报复回来。如何?冼惟峥是个好玩,爱玩的男人。余般若摇了摇头,飘忽地说,我不想谈恋爱了,我想结婚。你敢吗?冼惟峥一时沉默。从前有个姑娘,十分年轻美貌,当她还是孩子的时候便没了妈妈,她的许慧春想尽各种办法来折磨她,使她生活得十分凄惨。不管许慧春什么时候让干什么,她总是毫无怨言,而且还做了各种她力所能及的事。但这仍不能打动这个恶毒女人的心,她的贪欲永远也不会满足。余般若越是卖命干活,许慧春给她的活儿也越多。那女人就是想尽办法用更多的活来压得她闷闷不乐,让她生活更艰苦。有一天,那女人对余般若说:“这里有十二磅羽毛,你得把它拔下来,要是到晚上还没拔完,你就等着挨打吧。你以为可以成天在外面闲逛吗。”这可怜的余般若开始干活,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因为她明白自己一天内是不可能干完这些活的。每当她面前有了一小堆羽毛,她总是叹着气或苦恼地搓着手,那些鸡毛就飞走了,不得不把它们拾起来,然后继续干。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说:“别着急,我的孩子,我来帮你来了。”余般若抬头看到一个老人家站在她身旁,慈祥地拉着余般若的手,说:“快告诉我你有什么苦恼的事情。”由于她说得这么亲切,女骇便告诉老人家她痛苦的生活,一个一个重担是怎样压在她的身上的,她永远也干不完许慧春给她的活。“如果我到今天晚上还没有弄好这堆羽毛,我的许慧春会打我。她威胁过我,而且我知道她会说到做到的。”她又开始流泪,但这善良的老人家说:“别害怕,我的孩子,休息一会,现在让我来干你的活。”余般若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老人家坐在堆着羽毛的桌旁,她那双苍老的手几乎没有碰它们,那些羽毛就神奇地飞离了羽毛梗。这十二磅羽毛一会儿就拣完了。当小余般若醒来时,发现面前堆着一大堆雪白的羽毛,房子也干干净净的,但那老人家已经不见了。余般若感谢了上帝,然后静静地坐在那儿直到晚上。当她许慧春走进来看到活儿全部干完时,她大吃了一惊。“瞧瞧,你这蠢东西,”她尖刻地说,“人勤快起来什么活都干得完,你就知道闲坐在那,不能再干点别的吗?”女人出来后心想:“这家伙还能多干些,我一定要让她干更难的活儿。”第二天早上她对余般若说:“给你一个勺,去用它把花园边那个大池塘的水舀干。要是你到晚上还没干完,你就等着瞧吧!”余般若接过勺,发现勺上全是小孔,既使没有小孔,她也永远舀不完那池水。她马上开始干活,眼泪却又流了下来,滴进池中。但那善良的老婆又出现了,当她得知小余般若为什么伤心时,她说:“高兴起来我的孩子,去灌木丛中美美睡上一觉吧,我会马上把你的活干完。”当只剩下老人家一人时,只见她几乎没碰池塘,水里就冒出了水气,一直升到空中,和彩云混在一起。慢慢地池塘的水就干了,小余般若在日落时醒来到池边一看,只见鱼儿在泥里拼命地挣扎。她跑去许慧春那告诉她活已干完了。“你早就该干完的。”那许慧春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气得面孔发白,于是她又想出了新的花招。次日早上,她对余般若说:“你得赶在天黑前给我在那块平地上建好一座城。”这余般若吓呆了,分辩说:“我怎么能完成这么重的活呢?”“不准回嘴!”许慧春尖叫着,“既然你能用有孔的勺舀干池水,你就有能耐给我建一座城堡。我今天就要这座城堡,如果城堡的厨房或地下室里还缺什么小东西,你就等着吃苦头吧!”说完他就把余般若赶了出去。余般若来到山谷中,那儿有一块块垒起来的石头,就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她也挪不动最小的一块。于是她便坐在那儿伤心地哭了,希望老人家再一次帮她一把。过了不久,老人家果真来了,她安慰小余般若说:“躺在树荫下休息吧,我会很快给你建好城堡。只要你高兴,你可以自己住在这里。”小余般若走开后,老人家用手轻轻碰了碰那些灰色的岩石,那堆岩石立刻都飞起来,一起挪动然后停下,好像是个佣人在筑墙一般。在这堆岩石上,房子渐渐耸起来了,仿佛有许多只无形的手在往上边垒石头。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立柱升了出来并依次地排好了,屋顶的砖瓦也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到中午,巨大的风信标耸立在塔顶上,好比一个身着绸衣的少女在飘动。夜幕降临时,城堡里也布置妥当了。那老人家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我们也不知道。只见房间的墙壁都用丝绸和天鹅绒蒙着;五色刺绣的椅子套和雕刻精细的围椅,放在大理石桌旁;水晶般的吊灯挂在天花板上,照着下面那光光的地板;镀金笼内有绿色鹦鹉,还有那声音动听却不知名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