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她很怪异(10)
她猜他有轻微的洁癖,上次也是这样,穿过一次的衣服必须要换。
如果冼惟峥在,一定能察觉不对劲。
原仁臣是若有外人在,即便再酷热的盛夏,最后一粒纽扣也整整齐齐扣到脖子的人,而这种隐秘的熟稔,暧一昧得让人心中生鬼。
她低唤:“会长。”
是因为上过一次床的原因吗,如此随便地在她面前袒露身体。
翻折袖子的人“嗯”了声。
“这算公权私用吗?”
领带在指间收窄,他浑然不在意被她看到了身体,语气平稳,“惟峥昨天看你的联络卡,被人调侃,玩闹时撕坏的。”
她回味两秒,“听起来,原因在我。”
“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后簇拥,阴翳落在她身上,就仿佛,他用影子,抱了她一下。
搁下马克杯,他落座说:“我虽然是平庸的学长,是非还算分明。”
她莞尔,“会长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并非谦虚。”他反应敏捷地说,“我能有今天,得益于出生起点比别人高出许多,不是吗。”
原仁臣,不应该是这么坦诚的人。
扣上笔帽,将填好的卡片交给他,她语气轻盈,“那,副会长是怎样的人呢?”
“惟峥吗?”不清楚她的目的。
少女指腹像柔软的振翅,短暂地擦过他手背。
原仁臣顿了下,合拢文件夹,抬眼回答她说:“他喜欢玩游戏,但不是长久能维持热情的人。”
她假装听不出他的意有所指,笑笑起身,“适可而止是好事。”
……
傍晚转阴,风酝酿秋意。律治将她送到市立医院,“我的号码记住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少年捞起膝头的绀色外套,让她穿上,“有事打我电话。”
临下车又叫住她:“你知道的吧,无论如何,我都能接住你。”
人生的某些时刻像一次下坠,但因为有他在,就没那么害怕了。
罩在他的外套里,就像罩在他的保护壳里。
少女弯起眉梢,“律治,我因为总是麻烦你而感到内疚,所以这次,我就不带你上去了。”
骊州人爱花,街头鲜花贩卖机随处可见,有英俊的男人站在地铁口,挑一束红玫瑰,去见所爱。
女孩买了束康乃馨,见他还在那里,灿烂地挥手,“明天见。”
……
「什么样的母亲,会给孩子取这种恶心的名字呢?」
她往前走。
很想知道。
第 8 章
将果篮和花束放到病人床头,她望向久未谋面的女人,艳光四射的美丽在枯萎被蚕食,露出颓败相。
听到动静,假寐的人睁开眼。余般若俯身问她:“我买了饭,你要不要起来吃点?”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女人支起身体。
“要坐起来?”
“嗯,你帮我把床头摇起来。”
安顿好病人,她坐下,食不知味地塞了两口饭,今娴没说话,陌生地打量着她。
探视时间,对床言语热闹,显出这头异常的冷清,她觉得尴尬,吃完出去扔垃圾,顺便透口气。
二十六楼夜风猛烈,站在露台上的少女茕茕孑立,脑袋放空。
“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吗?”会不会太直接了?
“我想和妈妈待在一起。”要是她拒绝怎么办?
“嗨?”有访客打破安静。
她偏头,吊顶黯淡,穿灰绸衬衫的男人冲她一笑,“我看身影有点像,好久不见。”
骚包的丝质衣服和这张脸似乎不太搭,应该更端庄些。她勾起嘴角,“是你啊,医生也来看医生吗?”
“是啊,医生也会生病的。”五官普通但温文的男人抽出一烟,叼在嘴里问她,“你呢,来探病还是……”
“看亲戚。”
见到她身上的男士外套,他眯起眼,咬着过滤嘴的嗓音含糊,“谈恋爱了?”
她摇头,面对不相关的陌生人,难得肯吐露心迹说:“医生,我时常觉得,我的男孩子不需要爱情这种锦上添花的东西。”
“可爱情对男人本来就是锦上添花,名啊权啊还有利益,才是立身根本。”他残酷。
“好的,我明白你单身的原因了。”
“喂!”
两人相视而笑。
“你要小心一点。”医生取下嘴里的烟,在指尖把玩着说,“我有个朋友也是这种类型的。”
余般若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说,“然后?”
“然后四十岁那年,他抛妻弃子,出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