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浮华(7)
凉介从鸽子腿上取下信纸,展开一看,上书:“夏猎,剿龙?”
看后便将信纸藏于身,然后走到案几前,提笔染墨于白纸上写:“可。”顿了顿,又添上:“调查公主往事。”
凉介将回信绑在白鸽腿上放飞后,之前那些乐师们终于姗姗来迟。
凤梧殿里,公仪樱趴在案几上,右手握着毛笔在宣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凉介,想见他的心竟是这样迫切。
卫霜进来就看到她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卫霜,有话快说哦~”公仪樱搁下手中毛笔,抬头望向前方犹豫不决的卫霜。
卫霜屈膝行礼,然后如实说道:“启禀公主,奴婢的父亲重病不起,所以想出宫回家几日。”
“允了。”说完,公仪樱将宣纸杂揉成一团握在手心,然后萎靡的伏在案几上,将头埋在双臂间。
她在独自忧伤,这让卫霜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但理智告诉卫霜不能这样做。
“公主,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公仪樱沉默了片刻,然后昂首单手托腮,侧目看向窗外,心口不一的说道:“不,本公主不想见他。”
不是不想,是不能。近期若不收敛些,她不知道她的父皇会对凉介做些什么。
卫霜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原地停留了片刻,便不舍的躬身退了出去。
午后天气放晴,华京城里躲雨的商贩重新开始摆摊,各种叫卖声在街道上此起彼伏。
卫霜越过人海,走进一家卖灯笼的铺子里。
坐在一旁扎纸的中年男子抬头见到来人,立马起身迎了过来,“唷~霜儿回来啦。”
“二叔,我回来看看我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卫霜便往后院走去。
后院不大,三四间屋子,和西南墙角歪脖子树下一口枯井。
“啧啧,我当是谁回来了呢。”端着空药碗的中年妇人杵在一间屋门口,见卫霜两手空空,不满道:“死丫头!也不知道拿些银子孝敬为娘!”
卫霜厌烦的蹙了蹙眉头,刚从袖中掏出几块碎银子,便被养母琴枝一把抢了过去。
“都归我啦。”琴枝两眼放光的数着银子,数着数着,就见到了一只翠绿的耳坠。“这不锦荣的耳坠吗?怎么在你那儿?”
正准备进屋的卫霜听见此话,立马扭头看向琴枝手中的耳坠,问道:“你确定这是我干娘的?”
“还能骗你不成。”琴枝生怕她抢回去,赶紧将耳坠揣入兜里,这才继续道:“我和你干娘是同乡,因为从小玩得好,她又大我一轮,便认她作了姐姐。后来我俩一起逃难到了华京,忍冻挨饿时,她竟也没舍得把这耳坠当掉。”
“对了,你这死丫头还没说这耳坠那来的呢。”
卫霜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径直进了屋,看到了榻上常年赌博酗酒,如今已经病入膏肓的养父秦忠。
天色已晚,家家户户熄了灯。
卫霜独自掌灯来到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这是锦荣以前住过的房间,想必会留下些线索。
“干娘,你的耳坠为何会在公主寝殿?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灯盏随意放在某处柜台上后,卫霜便带着那些疑惑去翻找东西。
良久后,一无所获。正当卫霜有些泄气的时候,屋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卫霜赶紧吹灭烛火安静蹲在门后,一道人影从门框上晃过。
“吱呀——”
门开了,随即从斜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琴枝,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间作甚?”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有我,所以我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呀。”
“我大哥还没死呢,咱俩这样做委实不厚道。”
“你还有脸说,当初要不是你畏畏缩缩的不肯争取,我会嫁给那个赌鬼?”
“可……霜儿还在家里呢。”
“那死丫头肯定早睡了。你还磨叽个啥?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语毕,紧接着传来两人搂抱亲吻、衣服拉扯的声音。
“混账!”
突然一声暴呵,吓了卫霜一跳,她赶紧推开一道门缝去看。
不知何时,她的养父秦忠佝偻着身子出现在二叔秦仁的房门口,抬手颤巍巍的指着欲行苟且之事的两人。“你们两个……”
秦仁慌乱的推开琴枝,上前道:大哥,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苟延残喘的秦忠一把揪住秦仁的衣领,使劲往屋外拽。“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畜生!”
她的养母琴枝赶紧骂骂咧咧的去拦,“老不死的,你怎么还不去死,在这发什么疯。”
“贱人!”
秦忠啪的一声给了琴枝一巴掌,琴枝生气的要还手,秦仁赶紧去阻拦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