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长碧步尘烟(60)
宣宥靠在旁边一棵树下,喘口气道:“不然呢?或者说我应该帮它填填肚子比较好!”而后补充一句:“你放心吧,我们已经出了忘忧谷好几里了,它寻不到这里来的。”放松精神,闭目养神。
乐弥为宣宥兀自担扰半天,眼见他终于再次回归于眼前,心下顿时安定,又忽然不知怎的转而变成了另外一种情境,好似比方才还不得安稳,目光情难自禁地移向宣宥,凝望着那张生得极好的脸,难以转开,见他剑眉斜飞入鬓,目若朗星灿然,周正端方,出众脱俗,适方为救自已周旋虎口,而正轻阖双目,端坐在那间。乐弥一瞧之下,不由得痴住了。心想:“这人长相倒是不错,品行嘛论起来也都救过自已两回了。”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
宣宥想是与青鳞兽一场激斗,些许有些累了,眼睛一合上,竟是疲乏无神,不愿再睁动,由着乐弥对其目光灼灼,上下游移。也无从得知她此刻内心的想法。忽然隐约察觉到衣物衣碎的摩声,紧跟着便有一双脚步之声一点点靠近,耳边便有乐弥轻声道:“喂,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都知道我的了,也应该告诉我你的才对……。”语气温和,似是含着笑意,听来倒不像是她说出来的。
宣宥被这突然转变的语调一惊,慢慢地睁起眼皮,转动瞳仁,凝视面前的乐弥,只见她正半蹲在离他较近的位置,似笑又还非地一般凝视着他。
宣宥道:“你为何又突然要知道我的名字。”与她原不过是偶然遇见,待休息片刻,便要立即回转归月居,此后更不会再见。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不知她的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乐弥想了一下,解释道“你不是说我恩将仇罔顾你的救命恩情吗,若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就更加的不是了吗。所以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才好感念于心啊。”宣宥一时怔怔无语,她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又被乐弥催促道:“我在问你话呢,你快说呀!”
宣宥这才回神,脑子里蓦然想到荣萦的身影,白衣胜雪,飘然素净,便不假思索,开口道:“我姓白。”乐弥接岔道:“白?白什么?”宣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还会接着往下问起,脑中翻乱,想起方才深陷险地躲藏的一方山洞寒壁,便道:“我叫白壁。”旨在随口糊弄几句,搪塞过去。
乐弥陷入深思,道:“白壁?哪个壁玉璧的璧吗?”白璧无瑕,看着他白玉般地面容,心想倒是挺符合的。宣宥说的是石壁的壁,却反被乐弥理解成玉璧的璧,这二者相差未免有些远了。宣宥也懒得多说,心道:“你爰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是你非要问我,我才回答的反正过了今天桥归桥路归路,又何必理会那么多。”
见宣宥默不作声,乐弥便自行以为自已理解对了,暗暗欣喜不已。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更是有种令人呼吸一窒的感觉,心里不停地叫出几句:“白璧?白璧……。”
宣宥再次合上眼晴,不再去理会乐弥,也不曾注意到她脸上异常的表情。打算再多休息一会儿,便打道回府。只是刚刚又想到了荣萦,使他兀自困恼,明明已经很怒力了,可是脑子一静下来,便又会控制不住得想起她。想着自已大概早已病入膏肓,忘忧泉水也未必解得了了。
乐弥见宣宥又自顾自地闭目冥神,把她晾在一边,莫名恼怒起来,手伸到他肩膀轻轻晃了晃,叫道:“喂,喂,你又要睡啦?”却没得到半点回应。
宣宥其实是假装入睡,以此来避开乐弥的纠缠。乐弥见叫不动他,便只能作罢,宣宥却因从荆白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忘忧谷,又经过乐弥和青鳞兽的几番波折,逐渐真的神忠昏沉,不知不觉间慢慢失去了意识。
乐弥十分干脆的坐落在他旁边,毫不掩盖地端瞧着他的侧颜,手臂却扫兴的传来阵阵痛感,适才慌忙失措,一系列事件之下,以至于都没心思有所觉察,左臂到现在还仍然隐隐渗着鲜血呢,乐弥左顾右盼,欲找东西包扎,瞥见宣肩怀里半露着一角白色物件,伸手过去,轻轻一抽,原来是块素白手帕,乐弥心想:“正好拿来包扎伤口。”
过了一会儿,宣宥悠悠转醒,精神修养之后,较之初时渐佳,他舒口气,起身松松筋骨,便要回往归月居,乐弥见状立刻紧张的叫起:“喂,你去哪儿啊。”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叫。
宣宥看了乐弥一下,本想回一句:“我当然是回我的地方了。”又不是这里的人,干嘛要一直待在这里,可是这一眼看向乐弥,这句话却再顾不上讲出口来,抢上去抓住她的左臂,便要把缠在她臂上之物拿回来,口中急喝道:“谁叫你用的,拿来。”好好收藏贴身存放的珍贵物品,居然被她拿来当纱布裹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