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礼点头,看了眼陈舒亦,又问:“他身体今天怎么样?”
“还那样吧,好在检查指标都还可以。”
怀礼心下松气,半开着玩笑,“没再熬夜打游戏吧。”
“他那个倔脾气,护士能管得了他?今天去看到他心情不好,我以为怎么了呢,吓我一跳,结果呢,玩游戏这都能气到他,你说他脾气得多大,”怀蓁无奈地说,“又生气语柔不给他打电话呢。”
陈舒亦听他们这对话就是笑。又饶有兴致地瞧着对面的男人。清冷斯文,举止妥帖,倒真是人如其名。
怀蓁又同陈舒亦说:“你晏爷爷之前带我和你爸爸的那阵儿,你才和怀郁差不多一样大呢,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女大十八变,他今天见到你特别开心。”
“我也好久没见他了,”陈舒亦说着,问怀礼,“怀医生,你经常去探望晏爷爷吗?”
“最近没有。”怀礼说。
“今天去的匆忙没拿什么礼物,听说他挺喜欢国际象棋的?我正好知道有那种很有收藏价值的,想送一套给他,”陈舒亦眨着眼,冲他笑,“怀医生,下次如果你去的话我们顺便一起吧。”
怀蓁看了眼他们二人,“这里两个怀医生呢,你直接叫大名好了,不然以后上班了怎么分得清?还有个怀郁呢,弄这么正经。”
陈舒亦笑了笑,“还不太熟吧。”
“都吃过一次饭了,还不熟啊?”怀蓁说。
怀礼看着她们,只是笑。
一顿饭吃得愉快,结束后,外面雪大了不少。
纷纷扬扬,满世界一片氤氲的白。
怀礼在门口抽了根烟,吞吐燥冷的烟气。等她们出来。
怀蓁和陈舒亦都没开车来。
陈舒亦的父亲是怀蓁在英国进修期间的同学,后来又在UNIHEART师从晏长安多年,怀蓁见到陈舒亦自然十分亲切,二人晚上喝了点酒,怀郁又跑外地玩儿去了,送人回家的事儿就交给了怀礼。
怀蓁住三环,陈舒亦住得更远一些。
她们刚好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怀礼送了怀蓁回去,又掉头往高架上走。
雪天堵车严重,车行缓慢,陈舒亦坐他副驾驶,隔着窗户,观察了下外面的雪势,问他:“怀礼,你会不会太不方便了?我家那边有点远。”
“没事,”他说,“再掉个头。”
“你家是不是离医院挺近的?”
“嗯。”
陈舒亦叹气,“早知道今晚就订在那边的餐厅了。”
怀礼侧眸笑了笑,轻缓打方向,“我姑姑好像还挺喜欢的。”
“那倒是,”陈舒亦触到他这不经意的目光,笑了笑,又轻了声音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好,还怕不合你口味。”陈舒亦说。
才说完,他电话就响了。
雪大路滑,怀礼放缓了车速,用蓝牙耳机接起。沉稳嗓音落在封闭空间中。
大概听到,好像是有什么事要他回医院一趟。
刚进二环,UNIHEART那幢五十多层高的双子大楼就在不远。八个字母在汹汹雪幕中泛着幽白的光。
怀礼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眼窗外,回头看她,温声地问:“可能要耽误十几分钟,介意吗?”
“是医院的事儿吧?没事的。我都觉得很麻烦你了,”陈舒亦笑笑,“正好我明天入职,顺便跟你上去转一圈儿吧。”
怀礼便径直往医院的方向开。
主干道堵得实在麻烦,他过了个路口换了条偏道开了进去。
事情也不复杂。
科室打电话给他,要他去调一个之前做过手术的病人的病历资料,还有一些事情要确认一下。
快晚上十点,雪更大了。
月亮漂浮在雪幕之上,摇摇欲坠的。
怀礼只走过这条路一次,还算熟悉,前方逼仄,他就放缓了些车速。
绕过了钢筋混凝土堆砌成林的高楼大厦,这么大的雪,街口仍有腾腾烟火气,在这个城市冬夜的角落弥散开来。
几个路边摊还没收,冻得鼻子眼睛红的摊主们顶着个个红黄蓝塑料棚,在这里讨生计。
热蒸汽飘了好几丈高,热馄饨一碗碗地盛出锅。北京糖葫芦,糖人儿,糖炒栗子,没打开窗,都似乎能闻到甜丝丝的香气。
恰好遇到个红灯,停车等在这个路口。
前方不远的街角,两道身影落入他眼底。
卷发束起了,扎了个高马尾又乖又嫩。背了个画板,像个大学生的确不为过。
身上一件并不合身的男士黑色卫衣,似乎没料到晚上会这般冷,瑟缩在一旁扎了个小辫儿的男人身旁。
二人在热腾腾的摊位前等待。
她冷得发抖了,那男人便用外套包裹住她娇小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