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郁心底还有点怀疑这是她的预谋还是什么的,为了某些不纯的目的。
但又暗暗惊惶一瞬。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外面雪这么大。
“他们走了吗?”怀礼转身朝门外阔步走。
“——你要跟他们一起找啊?雪这么大,疯了?”怀郁简直不可思议。
怀礼没说什么,径直下了楼。
Joseph他们准备出发了,他也紧跟其后。Joseph看到他还挺惊讶,“Lance,你也去?”
“一起。”
怀郁也跟上,“我也去!”
Joseph熟悉这里的路,开了辆重型越野,在雪中穿行。他絮絮叨叨地说:“Rita昨晚说在雪场看到风景不错,我今天就带她去悬崖那边画画了……”
这么大的雪,又在悬崖附近。
Joseph担忧又后悔,“不应该带她去的……雪太大了,很难看清路……实在太危险了。”
怀礼望窗外汹汹雪势,思绪一时迟滞。
几乎不敢想象可能发生什么。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问Joseph:“那里景色很好?”
“……对,平常人很多。”
“还有哪些地方下了雪风景很好的?”怀礼思索着,“我们都去找一找。”
“没问题。”
“有手电筒吗?”怀礼问。
“有。”
“几个?”
“四个。”
“给我一个,”怀礼顺手又递给怀郁一个。
怀郁听怀礼安排着,还想说些什么。
却终究说不出了。
从民宿出发到今天Joseph送南烟去的地方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因了雪路湿滑,又遇一个冗长的下坡,走得小心翼翼。
到了地方,他们即刻下车,又去找了一遍。
Joseph几个俄罗斯人一下车便大声喊起了“Rita”这个名字,怀郁带头喊着“南烟”,旁人纷纷模仿,能多大声就多大声。
怀礼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沿着民宿周边的篱笆观察了下周围。远百米的地方依稀能看到一处黑漆漆的山崖。
陡峭险要,望一眼就令人倒吸凉气。
“那里一般禁止游客过去的,”Joseph后悔地说,“今天我也提醒过Rita别去那边的……”
但是很多摄影师和画家来采风都会在那周围徘徊一二。
怀礼拿着手电筒,径直走过去。
“——怀礼,你干嘛去!”怀郁喊。
“Lance,你别去那边——”Joseph也朝他喊。
怀礼走得很小心,雪下的汹烈,四周遍布的脚印被一层层盖住了。
看不清了。
在山崖边三四米的地方驻足,手电开到了最亮,朝悬崖下探照,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冒出雪被的杂草仍野蛮向上,并不像有人跌滑坠崖的迹象。可周边没生野草的地方,又被雪一层层地覆盖住了。
风很大,人在雪中几乎无力伫立。
Joseph和怀郁朝他连声地喊:“Lance——回来!别去那边!”
“你别滑下去了!回来啊——”
雪幕厚重,怀礼望着那处悬崖,眼睫上落了层冰凉雪霜,微微颤了颤,不敢再多想,匆忙回了身。
不留神趔趄了一跤。
心脏狂跳。
满是恐惧。
Joseph紧跟了他:“我还知道几个风景不错,画家们常去的地方,但是路都很难走,我们恐怕开不了多远的车,得步行过去了。”
怀礼来之前Joseph已经找了很久了,懊悔又绝望,“要不要找救援队?通报他们有人失踪了……”
怀礼抿紧唇,“再去问问居民吧。”
“都怪我……不该带她来这里的。”Joseph无比后悔。
怀礼想说什么,喉中却如同哽住了什么。
不是Joseph。
是他带她来这里的。
是他带她来的。
她本来要去看画展的。
也许是真的要去的。
不是假的。
他为什么现在都还是下意识地怀疑她呢。
虽然他向来莫不在乎那些半真半假,当时她说他要来俄罗斯,他也只是以为已经有谁透露给她了他今年的冬假安排。
可却又暗暗地在想,她那么喜欢画画。
不是假的吧。
不是假的吧。
问了一圈儿居民,还是一无所获。Joseph他们那会儿就来问过了。
一轮寒月悬在头顶。
来这里采风的人不少,出事的也有。每年在暴风雪中也有失踪事件发生过。Joseph一家信基督,在胸前连连划十字,祈求保佑。
车停在大路旁,周边就都是小径了。找了几处地方,地势几乎都差不多。积雪厚重,山路曲折,要走的万分缓慢才不至于滑倒。
怀礼打着手电筒,观察周边地势。心底有个声音,也随着Joseph默念的祷词期盼,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千万不要。
这里下去是个很长的浅坡,四周灌木丛生,枝叶凋败,施展开张牙舞爪的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