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钩盖章一百年不许变(195)
郁谋推门进来时,贺然其实往那边瞅了一眼,没过脑子。
抬臂,蹬腿,翻腕,拨球,球进了,乔跃洲默不作声传第二个球给他,让他继续。
抬臂……等下。
贺然转身。郁谋站在线外,表扬他:“投的不错。”
两人就这样隔着十几米对视了几秒,一旁的乔跃洲其实早就认出郁谋来,只不过懒得提醒眼前这个二百五队友。
随后贺然将手中的球猛然往地上一砸,球腾地一下反弹到高空,再重重落下。他奔的比球落下还要快,冲到郁谋跟前照着肚子就是一拳。
郁谋原地站着不动,结结实实又安安静静挨了这一下,痛的弯起腰。贺然下一拳要砸他背,被乔跃洲从身后死死抱住,使尽全身力气将贺然拖离郁谋周围。
“然子,揍一下意思意思得了,冷静!你手不能受伤,咱后天还有比赛!我身为队长命令你!”
“比你大爷的赛!放开我!” 贺然开始蹬腿,篮球鞋在地板上摩擦出滋滋的声音,乔跃洲根本不理:“我没大爷,你随便骂!”
郁谋很快直起身,站不远,问贺然:“还来不?等着呢。”
贺然目眦欲裂,头往后敲,试图挣脱桎梏。咣一声,乔跃洲觉得自己苹果肌要被他后脑勺凿凹进去,他眼前黑了一下但手上没放松,也骂起人:“他大爷的,别窜他火!”
*
场边长凳上,贺然和郁谋之间隔了一个乔跃洲。
三个男的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沉默不语地挨着坐,中场休息。
最后还是乔跃洲先啐了口吐沫到地上,吐沫里带着血丝:“靠,我答应那个谁,多少年不打架了,金盆洗手。今天你俩都给我作证,我没主动动手,我是被动的受害者。”
贺然切了声:“谁关注你啊,你俩分手都多少年了。”
郁谋一旁出声:“你和那个黎,也分手了?”
乔跃洲神色恹恹,半晌:“闭嘴吧都。”
郁谋又问:“贺然,你怎么没混上队长?”
贺然哑了片刻,刚要站起来,一把被乔跃洲按下去:“消停点你。”
贺然道:“我是副队长。有意见么?”
郁谋说:“傅队长?你什么时候改跟傅辽姓了?”
这下不等贺然讲话,乔跃洲率先回头,“你今天到底干嘛来了?要是有劲没处使出门右拐有家电影院,电影院门口有游戏厅,游戏厅里有跳舞机,你去跳跳,别耽误我们训练。”
郁谋看了看场馆的顶部,研究了下那里的构造,随后转头冲他俩说:“我这还不明显么,主动送上门讨打来了。”
乔跃洲同贺然说:“他这不像假话。要不我按着他,你把拳头包住保护好自己的手,再揍他几下吧,我都忍不了了。”
贺然却突然没了兴致,站起身,去场边捡起球,站在三分线上开始默默投篮。
投一个,中一个,一连投了十几个,竟然全中。
郁谋跟过去,贺然把球传给他,郁谋的手转了转球:“好久没摸过了。”
一抬手,真没中。
贺然把球捡回来,继续给他,郁谋就这样投了七八个,最后一个才中,还是打板蒙进的。贺然嗤笑一声:“你不行了啊。” 他看郁谋右手,拨球时小指和无名指都是软的,没发力,怪不得进不了。随口问了句:“你手怎么了,刚我打的?没有吧。”
郁谋不打了,球往边上一扔,抬起右手给他看。无名指其实还好,只是被小拇指带的显得不太灵活,小拇指一处弯曲,使不上力,显然是旧伤:“这个呀,好几年了。”
贺然想了想,脸色变了:“美国佬弄的?艹!”
郁谋笑笑:“想什么呢?他们主要目的是关我,不想让我回来。这我自己砸的。”
*
2016 年 8 月 24 日太平洋时区上午十点。
郁谋进机场后察觉不对劲,托运完行李拐进卫生间。在门口向外观察,果然看到四个地勤停住不动,原地寻找。
他转身躲回卫生间,掏出手机给三个人发了信息。一条给舅舅,让他准备保释金;一条给导师,让他帮他联系中国大使馆说明情况;第三条是给施念发的微信,发完清空所有聊天记录和文件照片,删掉联系人。
最后他重新走出卫生间前,看着洗手台上放置的假花花盆,思索片刻后当机立断,抄起砸向了小指。
之后的几个月里,警方取消了他的保释资格,他一直待在拘留室里。不上庭时,日复一日地被带往封闭的昏暗小屋接受审讯。
对面反复地就他的资料提出问题,家庭、爱人、学业经历……一遍一遍地问,不给水,不给吃的,在小黑屋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希望他精神奔溃,出现说话内容前后不一致的情况,记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