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害者(16)
这对夫妇确实情比金坚,上次出事后,朱尤向怀孕的妻子解释说拿把刀是他在家切水果,忽然撞到张薇薇回家来,来不及收场,只能握在手里了。
张薇薇与他同床共枕两年,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沈桑榆忽然感叹了一下各不一样的人生。
在这条路上,她休了学,放弃了别人口中的大好前程;向眠被谋杀,在她去世前沈桑榆甚至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朱尤也才二十三岁,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遵从家里的安排结了婚,现在已经有了宝宝;至于蒋孟,中学时期那个最不起眼的男孩,用大学一年的时间拼了命一样修完课程,和姐姐同开了一家诊所。
这条路的分叉口很多,谁也不知道走的是哪一条,只能边走边看,对前方永怀光明的希冀。
沈桑榆等张薇薇检查报告出来没什么问题后,就回家做饭了。
家里的老人整天不说话,总用那枯涸的双目无神地盯着外面,日复一日,状态越来越不好。
但沈桑榆却不知道说什么,也许,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每天吃抗抑郁的药会有很严重的副作用,记忆力退化,还会产生依赖性。
她发现自己再也不如从前了,现在的她,连上一秒的事情都可以忘得干干净净。
她已经服药服了快一年了,犯病时的痛苦确实要比平时少那么一点点。
沈桑榆不知下了什么决心,她决定不再服药了。
对她来说,无论多大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终归是要过去的。
现在正在所经历的这一切,大概就是上帝向她这个天才收回的代价吧。
沈桑榆忽然隔着一层薄纱望着自己的手臂,那层薄纱下,青紫一片。
所以,这个夏天,她没有穿一件短袖衫,她怕别人看见。
外界的目光把沈桑榆囚禁在一个小小的区域内,一旦沈桑榆露出爪牙,想要挣脱,外界便会无声中打压她,消磨她的仅存的快乐。
沈桑榆早就明白故步自封了,她画地为牢,卑微的只祈求过好目前算得上平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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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宜生刚好收到尸检报告,得出来结论。
周晴是被奸杀。
每年全国会发生无数性侵案例,有的选择私了,有的坚强地在法庭上面对丑恶的人性。
无疑,犯罪嫌疑人分尸的目的,只是想让昨天的雨冲刷掉他的痕迹。抛尸地点在河边,明显犯罪嫌疑人是想尸体最好能随着河飘走。
很明显犯罪嫌疑人并没有很高的文化,做的这一切只能欲盖弥彰。
作案手段也不高明,留下的柠檬草也来不及清理。
事后傅宜生走访过周晴母亲,她的母亲虽然确实在一家美容机构工作,但美容院一般都是走西方化,从来不会用中医药疗法。
那么,这截柠檬草,必定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或者是周晴临死前给自己找到的证据。
傅宜生给沈桑榆打了个电话。
沈桑榆正好在洗碗,她把手机按下免提放在较远处。
“柠檬草在那些地方可以买到啊?”
沈桑榆被傅宜生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她回想了一下。
“柠檬草可食用可药用,药店也有,超市也有。你找到的那截柠檬草是干草,一般都只在我说的那两个地方有。”沈桑榆怕水龙头声音太大,傅宜生听不见,所以提高了两个音调。
“花店呢?”傅宜生问。
沈桑榆摇摇头,接着对着电话:“反正我从来没进过那个,别人都把它当杂草,可惜不知道它的价值。”
“你知不知道,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有一起凶杀案,和这个很相似。被害人指甲缝里提取出了金星草的成分,金星草同样是比较冷门的植物,所以都快十八年了,这件案子仍旧毫无头绪,还没有告破。”傅宜生上次翻到了一卷都快被灰尘积满的卷宗,这个案子就快石沉大海,却又被他提出来了。
“所以你有想法,准备这次一举攻破这两个棘手的案子。”沈桑榆把碗放进碗柜,擦了擦手上的水,又脱下围裙,去取出洗衣机里的衣服。
奶奶在睡午觉,沈桑榆声音说大一点也没关系。
“有想法。”傅宜生应下来,“你这么聪明,来给我们办事吧。”
“我能办什么事?”沈桑榆轻笑了一声,她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学心理的,做个侦探也需要前提吧,而她,只是个休学之后籍籍无名的花店老板。
傅宜生哂笑了一声,接着问她:“金星草和柠檬草都是中药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确实我好像比你聪明那么一点点。你丰富的是经验,我丰富的是智商。”沈桑榆在傅宜生面前从来不掩饰,反正傅宜生修过心理学,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端倪,“不会是来自中药店,超市还有可能。那截柠檬草明显成色不太好,一般的药店都不会收没效果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