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仲月,过时不候(9)
云代夫人因为身体抱恙,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进过醉仙阁了。
南莲居于云中三仙二位,却是云代夫人最疼惜的。
姑娘们都在传,她许是云代夫人的女儿。
平时惹她掉一滴泪,云代夫人都要责罚照料她的下人挨上几棍子。
要是南莲愿意,她甚至可以不招待客人,只谈谈小曲儿便可。
但是,她似乎挺喜爱与客人进一步交流的。
她是云中三仙中唯一接.客的人。
因此被那些公子哥奉为“最接近尘世的仙子”。
这个尘,可是风尘的尘?
想是萍姑是一时财迷心窍才想不开触动了这一老虎的胡须。
有个公子哥出价五万两黄金要娶南莲为妻,萍姑不顾南莲反对,一口答应了。
南莲一怒之下把云代夫人找来了。
云代夫人一时气结,加上来的路上看到原本的风雅小店变成这般靡乱不堪之地,顿时气焰更盛,上来就甩了萍姑一巴掌。
至此,这事便不了了之。
但萍姑变得愈发古怪。
醉仙阁这几日闭店整改,整个一鸡飞狗跳。
作为黑等的下人,我自然被骂的狗血淋头,还被安排了一堆脏活累活。
我嫌烦,逃了出来。
好吧,我是逃工来着。
“要说这建安年间,盗贼四起,扰得民不聊生,其中盗贼为首要数花煞‘鬼兰’。遁于黑夜,劫得财宝,杀人于无形。”
黑幕拉黑,一道苍老的声音娓娓道来。
白色的帷幕上现出几道人影,随着老者的声音摆动着,故事中的一幕幕宛若近在眼前。
“许多人都以为,鬼兰并非确有其人,只是江湖中不入流之辈为了树立一个标榜而随口吹嘘的。因,他就像鬼魅一般,盗取富人家的钱财,同时也盗取了他们的姓名。没有人能够活着见到他的真容。”
帷幕中缓缓现出一个人影,提着刀,魁梧雄壮。
“一日,鬼兰接到一个极高酬劳的任务,他的任务是,让一个村庄从这世上永远消失。”
魁梧的人影穿梭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之间,犹如鬼魅。
寂静的夜中杀机四伏。
一道孩童的啼哭声划破了这过分沉寂的夜。
紧接着,是女人惊悚的尖叫声。
“你可以杀了我,但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
但鬼兰没有丝毫的犹豫,面前的女人很快身首分离。
孩子的嚎哭声在那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鬼兰提着刀一步一步靠近着那个孩子,他停在了孩子前方,毫无怜悯地举起大刀。
“诛杀妇孺非君子所为。”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天而降。
“哦,对了,你本来就不是人。”那人在笑,眼中却是冰冷的。
两道身影缠斗作一块。
刀光剑影中,二人双双落地。
“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物件罢了。”鬼兰提着刀走了几步,终抵不住重伤踉跄倒地。
“而你连物件都不是。”男人撑着剑站了起来,回望一片死寂的村庄。
“抱歉,我来迟了。”
语罢,那道身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只余那婴儿的悲恸哭声,回旋于天地之间。
黑幕被缓缓拉上,故事戛然而止。
我还坐在原地,未能从方才的故事之中抽身出来。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个铁盆伸到了我面前,我才反应过来,边伸手往钱袋里掏钱,一边嘟囔道:“老伯,你这什么破故事,虎头蛇尾的。”
“姑娘,你可知一场精彩的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偻着身子的老者笑着问道。
“在幕后操作的艺人?”我猜道。
老者摇了摇头:“是留给观者的想象空间。”
我想了想:“可不能推翻你这出戏是烂戏的事实。”
“那为什么你身后那位公子看得津津有味呢?”老者笑道。
我后知后觉地往身后一探,那一身白衣,负手站在我身后的‘公子’,不是习风与是谁?
我整个人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尴尬地一笑:“判官大人今日怎有雅兴来这小地方观看皮影戏呢?”
“路过。”习风与绕过我,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另一侧的长板凳上。
我脑中闪现出“微服私访”几个字,顿时有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我坐回座位,用尽量正常的语气对他说道:“这戏你觉得如何?”
“一般。”
“我也这么觉得,大侠与大盗同归于尽的结局太俗套了。”
“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我扬了扬眉,我以为我要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没想到这冷面还配合了我一下:“当然是……只能活一个了。要么大侠死,要么大盗死。”
旁边的老伯的嘴抽了抽。
“还有,这大盗也太不敬业了。作为一个盗贼居然还抢杀手的生意!”我义愤填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