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恩低着头没说话，半晌，他伸手抽出了刚刚那张抽到一半的纸巾，擦了擦嘴。

“可是，他是我活下来的勇气啊。”

容恩对上Alex的眼神，浅浅的笑了笑。

蒸汽横亘在两个人中间，肉已经渐渐散发出焦糊的味道，可是依然没人去管。

Alex看着这样的容恩，突然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他这么多年，也从来不曾见过的容恩。坚定，决绝，像极了飞蛾扑火前的那一瞬，美的惊心动魄。

“这些年，真的很感谢你。往后余生，我依然不会忘记你曾经对我的恩情和照顾。但是除了感谢，我可能真的没办法再给你其他的回应了。当年不能，以后，大概只会是更加不能。”

容恩歪歪头，抿了抿嘴，

“豆腐汤很好喝，谢谢。遇见你是我那几年最大的幸运，也希望你，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着容恩起身，拿起外衣，向门口走去。

“你就这么有信心这次你们不会再因为同样的理由分开吗？”

Alex在他身后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推开带起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容恩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

“没有。但是就算是再来一次，我也愿意。”

语毕，推开了木质的包间门。

嘈杂的交谈声瞬间涌入进来，震得两个人皆是心头一紧。

容恩有一瞬间被愧疚击垮，想回过头去，至少把这顿饭吃完。

可是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脚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辜负了Alex，辜负了他这么多年的照顾，他倾注的所有心血和感情，甚至包括他这次回国的诚意，以及这一顿精心策划的韩餐。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注定要辜负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不会是陆明。也不是什么其他的理由，只是单纯的，不可能舍得罢了。

十月的B市，气温已经不高了。

容恩裹紧了大衣，逆着风一点一点往前走。一排排路灯打出长短不一的影子，互相交织在一起。

兜里的手机又响起来，容恩停下脚步来打开，是陆明发的活动现场的图，看角度像偷拍的。

“好无聊啊，早知道就不来了。回去的话还能跟你一起过周末。上周说要去看红叶呢，我看下周这天气，估计等我回去红叶都没了。不开心了。”

“气成河豚.gif”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明跟容恩聊天的时候，总喜欢发一些可爱卖萌的表情包。小诺有次偶然看到，差点一口水就喷出来，确认了好几次这还是她那位英明神武杀伐决断的boss之后，连连感叹世界真奇妙。

不过不得不说，有些表情确实是陆明本陆了，只不过可能外人很少见而已。

容恩看着那个gif自动播放了三四次，坐在路边突然笑起来。打了一堆哈哈哈哈哈哈，想了想又删掉了，复而，指尖轻巧的滑过屏幕，输入了一行文字，遂锁屏，放进兜里，裹紧衣服起身，小跑着往前走了一段，耳尖上，也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渐渐变得红红的。

地球另一端，陆明正一脸职业化微笑的听着其他两个总裁的商业互吹，瞟了一眼手机之后，表情管理突然崩坏，甚至还忍不住锤了一下桌子。

意识到身边的人都停下来看了他一眼，他才说了句excuse me，拿着酒杯移到了角落里。指尖拂过屏幕上短短的一行字，转而把手机贴在了胸口，狠狠的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酒，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阻止了自己立马订机票回国。

再次打开手机，屏幕依然停留在那句话上，

“那你快点回来呀，我好想你呐。”

陆明反反复复的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这才整理好心情，又走出去。

在人群中找到下一个目标，走过去礼貌的问好，开始一段全新的交谈。

虽然陆明已经极尽的克制，可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从看到容恩那句话之后，自己的心思就没办法完全扑在事业上了。

即便是晚上的时候，跟容恩匆忙的视频了一下，还是不能完全化解满腔的相思成疾。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今天回国，明天再回来参加这个该死的破午餐party。

然而他并不能。

看着陆明委委屈屈的，容恩也有点心疼，半开玩笑的调侃他干嘛这么拼呀，自己又不用他养。

陆明倒是接梗接的快，说容恩要不要养是一回事，自己能不能养是另一回事。

容恩笑了笑，懒得反驳回去，只是眨着眼睛，盯着屏幕里看起来真的已经很疲惫的陆明。

那个眼神太专注也太深情了，以至于看了好一会，把陆明看得暗暗起反应了。

陆明不甘示弱，把手机放在桌上开始扯领带解扣子，全然是一幅要来个phone sex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