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站在徐南烨身边,悄悄对他比了个“牛逼”的手势。
褚国华那张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又放不下面子,只能压低声音掩饰尴尬:“不用,我吃了饭过来的,”然后立马转移话题,“你怎么好端端身体会不舒服?”
徐南烨摇摇头:“兴许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你工作多,又经常出差,平时也该多注意休息,”褚国华忽然皱起眉,“暑假你就没怎么在家住过。”
“我明白。”
老父亲总算找回点面子,连同之前徐南烨对他大不敬的逾矩行为都一并给自动忽略了。
这么会说话的女婿,那天晚上肯定是他听错了。
大老远跑过来肯定不能只送个菜盒,褚国华总要坐会儿,再顺便喝口茶唠叨唠叨两句。
“到年底你还有什么活动吗?”
今年年份好,国家共襄盛事,为空出十月全国欢庆的日子,大部分的外交事务都在九月前集中处理完毕,光单个八月,徐南烨就随同副部长去往成都出席今年的亚欧会议亚洲高官会,会议前还招待了来自三个亚洲国家的外宾,之后又忙不慌赶往帝都与日本总务山田审议官商议有关万国邮政联盟的合作。
到九月,他才空闲下来。
褚国华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不希望他到处奔波。
徐南烨轻轻笑了:“没有了,只到年底还要去趟中央汇报工作。”
其实就是开年会,只是比企业开年会听上去要高大上些。
毕竟国徽旁,五星灯下,就是吃饭喝酒都格外神圣。
褚国华点点头,语气缓和:“其实如果你能换个部门,也不必这么到处跑了。”
徐南烨虽算不上他的直系学生,但到底出生同一学院,即使没有这层关系,徐南烨也是该叫他声老师的,他心里当然希望徐南烨能够在外交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可另一方面也不希望褚漾跟着他到处跑。
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又接到个派外的职务,一去就是好些年。
褚漾不跟他走,就意味着夫妻俩要长期分离,跟他走,小女儿就不能在他膝下承欢,褚国华内心纠结的很,想法从一开始认同徐南烨坚持专业到现在居然也开始往亲家那边偏移。
如果他调到行政部门,许多麻烦就能省下了。
褚国华正若有所思,徐南烨又向他温声请求:“年底中央的会议,漾漾可能要跟我一起去应酬。”
官员带内眷应酬再正常不过,但褚氏父女很显然不太愿意。
徐南烨已婚这件事算不上秘密,他不公开说不代表政府没有档案记录,女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得一清二楚,做行政这块儿的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消息。
去年年底褚漾就没去,大部分同事都带了内眷,有的人还带了孩子出席,就连徐南烨的大哥都带了他那个满脸不愿的大嫂过去应付,唯独他孤家寡人,私底下被人调侃结假婚。
徐父当时板着脸训他,既然她嫁进我们家了,就该知道她以后要面对些什么,她是官员夫人,以后是需要跟随你出席应酬,替你与其他内眷之间保持交流,这些都是她必须要学习的。今年我理解你们新婚,她需要时间适应,要是每年都不适应,你岂不是年年都要一个人来?
这些徐南烨当然不可能跟褚漾说。
包括父亲之后感叹的,明明给你安排了不少姑娘,人从小就接受这方面的教导,年龄家世都和你很般配,你偏偏要选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结婚。
徐家并不热衷包办联谊那套,既然儿子喜欢,女方家世又没什么错处,总不能棒打鸳鸯,非得让他去和不喜欢的人结婚。
徐南烨的父母在这点倒是和亲家不谋而合。
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
夫妻俩的口供都很一致,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私定终生,西厢记似的浪漫。
“去吧,你到时候好好教教她,”褚国华没那么自私,“只是怕她跟你的关系曝光,到时候很难收场。”
现在官员做什么都公开透明,开个摄像机恨不得能往脸上怼,褚漾跟他一起去,肯定会被拍。
这一拍,就会变成新闻网照片,凡是学校有个喜欢看新闻的,这事儿就藏不住了。
首先对着全校师生怎么解释就是个大问题。
褚国华又开始埋怨怎么褚漾就找了个当公务员的老公,太麻烦了。
他和老婆性格都低调,平时连张照片都懒得拍,结果大女儿当了明星,小女儿好不容易安安分分这么多年,结果现在,呵。
埋怨归埋怨,褚国华还是得顾全大局。
又说了几句,他就催徐南烨回卧室休息,让褚漾留下,父女俩说说贴心话。
褚漾不知道她爸这张嘴能说得出什么贴心话,果不其然,徐南烨一走,她爸的神色迅速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