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正好好被甩在整个玻璃瓶底上，尖锐的玻璃直接刺穿了她的腹部。

刚刚一旁耀武扬威的人意识到她可能受了很重的伤后，面面相觑，都慌了神，傻定在那里，一言不发。

“走啊！”一个女生尖声喊道。

所有人，一个跟一个都跑走了。

只剩她蜷缩在原地，疼的动弹不了。动一下，就勾连起腹部千丝万缕的疼痛。

她能听到周围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视线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

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踉踉跄跄走着，每一步都艰难万分。顺着暗淡的月光，她移到小区外。

在一个人多的面馆门口，倒了下去，奄奄一息。

沈子衿觉得自己身体很沉很沉，她在迷幻的梦境中逃不出去。

梦里有童年的她和妈妈，她努力追赶妈妈，哭喊着，可是妈妈不断渐行渐远。

……

“孩子，孩子。”

慢慢睁开湿润的双眼，她的眉目间尽是伤情。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低着头好奇地望着她。

“额…”嗓子里发出了暗哑的□□。

轻微一动，不仅腹部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袭来，四肢也有酸痛难忍的感觉。

“别乱动了，才刚手术完。”旁边的女人用手扶住她。

她目光痴然，一时缓不过神来。

女人在旁边开始摆弄桌子上的东西，絮絮叨叨说着话。

“你家人请我来做护工的……。”

在女人的低声话语中，她想起之前被堵截的事，恍惚想起自己浑身血腥的样子。

眼球转了转，沈子衿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封闭住了一样，有一些迟缓。

医院里忙忙碌碌，来往的人心思似有千金重。

“阿姨，我渴。”

“等下啊，这就去给你倒”。

被子上硕大的黑影晃晃的走远，刺目的光线瞬间闯进来，让她睁不开眼。

刚到病房转弯处，这位阿姨就停住了倒水的脚步，和恰巧碰到的另一个阿姨兴奋地聊了起来。

视线扭到一边，她用舌头抿了下干枯起皮的嘴唇，不由自主回忆起病床之前发生的事情。

完全不相识的几个女生堵在楼道门口，轻蔑地对她推推搡搡，说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她发出的问话与抵抗那些人根本没听进去……

之后就被其中一个高个子，一个猛劲推向了垃圾堆……

昏暗迷离的月光下，她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孔，五官外形没有丝毫印象，只清晰记住了一个女生说话的声音。

一种粘腻却尖锐的声音。

此刻，这抹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不止。

她眉头揪在一起，用力抠着手指，身躯隐隐在颤动。

那群人究竟是谁？

完全想不出自己惹了哪个人。她从不愿在外招惹是非，不想给母亲惹那些麻烦。默默无声停留在自我世界中，却被外界狠狠捅了一刀。

夜晚的小凉风从纱窗中钻进来，聒噪拥挤的医院此时也悄然按下暂停键。一些周围的病人已睡下，旁边陪护的家人也都身心俱疲，躺在一边陷入沉睡，呼噜与闷哼声此起彼伏响着。

沈子衿自己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定定地望向窗外的星月夜。

不打扰其他人，挺好，她偷偷想。

许叔叔给她交了医药费，还请了护工，她真的很感激。她想出院后，一定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他。

整夜她都不停地胡思乱想。

护理阿姨时常偷偷跑路，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姨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忙的时候跑路。

此时她又饿又渴。

实在渴的受不了了，她只能自己使劲伸长左臂，去够摆在桌子中央昨天剩的半杯水。

刚一碰到水杯，胳膊突然一阵抽筋，不受控用力一抖，水杯“啪”一声砸到地上。她看到水杯晃动不稳时，顾不上伤口，努力去抓杯子，也没能阻止杯子摔地。

一声脆响，吸引住屋子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在病房外讲话的段净植。

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在医院大厅捡到了这个病房家属掉落的东西，他一路追过来，想物归原主。

没想到这一趟，竟然看到了在病床卧坐的女孩。

四目相见，满眼震惊。

她在床上喝着刚买的矿泉水，吃着松软可口的面包。

段净植低头仔细清扫着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沈子衿一边小口喝水，一边悄悄观察段净植的眼色。

值班医生过来，注意到旁边的段净植。

“有人来看你了，小姑娘。”医生拿笔写着字，随口一说。

段净植动作顿了下，攥紧了手里的扫帚。

医生转身出病房后，段净植也跟着走出去。

收拾好的玻璃碎渣妥当装好，他特意跑到保洁阿姨身边提醒她注意，不要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