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83)
江宴行便探过手去,指尖将那捋发丝勾下,却并未收回,而是指腹抿掉她眼角尚还湿润的痕迹,才道:“你不是累了么?”
那指尖有些不老实,从沈归荑眼角滑过后又移到了她的眉心,顺着山根下滑,最后落在了她的鼻尖。
指腹轻触带来的是薄弱的痒,沈归荑略微蹙了蹙眉,然后抬手握江宴行的食指。
然后才看向江宴行道:“非要出去么,在这处理不好么?”
闻言,江宴行也不急着抽回手指,他唇角微勾,这才漾出一抹笑意。
江宴行本也不想起,可看到沈归荑倦色浓郁,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生怕吵着她休息,便要起身穿衣出去。
既然沈归荑亲自开了口,江宴行自然也不再推脱,原本要下床的姿势也被他收了回来,而后对着外头的刘平乐吩咐道:“把东西拿进来吧。”
刘平乐手里拿了一指厚的信封正在外头等,等了半天,里头的人没出来,倒叫他进去了。
他虽然一万个不想进去,可却也不敢耽搁,连忙垂着眸子进了内室。
余光只瞥到了那床榻上散着纱帐,床榻前头被挡着,只露出了床尾那一半。
他没瞧见江宴行的人,但是看到床榻边放着的两双鞋子,便晓得他们家太子爷还在榻上,便走到跟前,将手里的一沓信封呈了过去。
见江宴行从纱帐里探出手来接过,刘平乐这才开口,“殿下,这是江南盐商诸事的密信,里头有各种山水路径图,还有一些涉及到的地方官员的资料和情况。”
刘平乐知道这榻上除了他们殿下,还有沈归荑,方才江宴行喊他时声音都有些刻意放轻,轮到他说话时,自然也是低声细语。
江宴行嗯了一声,垂眸去看,这密信虽仅仅只有三四封,可厚度加起来足有手指那般粗。
他先是挑了一封最薄的密信撕开,而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便又开口问道:“南下的洪灾一事呢?”
刘平乐知道江宴行会有此一问,提前也是打听好了,闻言便道:“洪灾之事,陛下并未在上朝时提及。”
说罢,他顿了顿,语气便有些迟疑,“奴才觉得,陛下应该是知道的,许是不太相想管。”
江宴行自然晓得永硕帝知道,那盐商的事他都能知道,如此洪灾的大事,他又岂会不知。
闻言,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又问道:“那洪灾治理可有见效?”
“那洪水起初势大,后而泛滥成灾,殿下派去的人虽在聚众挖道分流,疏导引开洪水,可洪水浩大,四五条水道分流并无什么显著作用。”
话落,江宴行便轻微的嘶了一声,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你现在就让遇琮连夜回京,令护国少将军带一万人马去南下郡修建防洪提。”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此事万不可耽搁。”
沈归荑确实是累得很,又乏的很,方才扯着江宴行不让他走,不过是想撒个娇,尽管思绪困乏着,可她依旧不喜在同江宴行云雨后,一睁眼便空了榻。
夜明珠透进来的光,因着江宴行坐在床头而被挡掉了大半,耳边是他断断续续压低了的声音。
她闭着眸子,拽着江宴行的手,脸便埋在他的衣袖间。
那摸困顿极快的又了上来,思绪也逐渐变得迟钝浑浊,直至陷入睡梦。
江宴行只觉得袖边被人轻蹭了一下,下意识的垂眸望去,便看到沈归荑面对着他侧躺,眸子紧闭,睫羽密而翘,薄唇被她轻抿着,倒显得有些乖巧。
“奴才——”刘平乐刚开口,便被江宴行制止。
江宴行撩起纱帐,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刘平乐一眼,后者一副被噎到的模样,便连忙闭上了嘴。
见势,江宴行才指了指外头,小声说道:“去外面说。”
刘平乐得了吩咐,便应下,率先出了内室。
江宴行小心翼翼的将食指从沈归荑手里抽出,然后帮她掖了被角,这才掀开锦被下了床。
沈归荑第二日是被饿醒的。
外头天已经亮了,她手背遮在眼前缓了缓,缓过来后,她第一时间是去摸床侧,摸了一手空后,她这才略微蹙了眉,睁开了眼。
那纱帐依旧散了一半,江宴行正站在床边穿着外袍,见她醒了便挂起了纱帐,问她饿不饿。
见沈归荑乖顺的点了点头,江宴行便笑了。
他也没说话,只是从那立着的屏风上取下一件新裙子,然后拿到床边,亲自给沈归荑穿上。
这裙子沈归荑没见过,似乎是新的,见沈归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江宴行便笑道:“只许你量我的腰,不许我量你的么?”
这话说的沈归荑面色一红,语气有些尴尬的小声道:“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