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179)
沈归荑点了点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江怀拓看着她这模样,心知是说不通她,便叹了口气笑道,“你也莫要这般愁眉苦脸的,不日便是六弟生辰了,不知他是要在隋州过还是回京。”
“回京?”沈归荑有些惊讶,思绪这才抽离了些许,她和江宴行刚来隋州便要回京么?
“嗯,”江怀拓点头,“六弟来隋州本就是解决周元嘉一事,如今周元嘉死了,操办完丧事后,你们约莫就要回京了。”
沈归荑小声的“哦”了一声,以示回应,而后她顿了顿,又问,“那四皇子可知殿下何时生辰?”
这声殿下喊得江怀拓有些好奇,没回答她,却是扬了扬眉问道:“殿下?你私下都是这般喊他的?”
“对,对啊.....”沈归荑被江怀拓说的有些懵,不解的看向他。
见势,江怀拓这才调侃着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私下喊他夫君呢。”
“......”沈归荑被这江怀拓这话噎的不知如何去接,偏生又被这一声夫君给搞得脸色骤然泛红,几乎可与那熟透了虾子作比较。
她与江怀拓不算熟悉,便只好垂着眸子保持沉默。
江怀拓瞧沈归荑的模样似是因为不好意思而垂下了额头,便嘶了一声,挑起沈归荑方才问的话茬接道:“六弟芒种后第二日过生辰,现在算算,约莫还剩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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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过是在外头说了两句,便又回来了,也正是江怀拓同沈归荑谈的这几句话,终于是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只想着江宴行生辰那天,她要送些什么。
这般一想,竟是想了一天,江宴行亦是忙了一天。
第二日一早,沈归荑方下了榻,便听见外头遇知匆匆跑过来,叩了叩房门,待江宴行应他,才敢开口,“殿下,一个年轻的女子今儿一早便搬了个杌凳,抱着把古琴,在节度使府外对面的街上抚琴。”
沈归荑一听便知道是谁,这女子恐怕便是周柳缇要让江宴行救出来的画浅。
江宴行自然也是猜出来了,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吩咐道,“由她去吧。”
只是不曾想,这女子竟是抱着那古筝在节度使门外弹了两天两夜都不曾歇息。
直到第三日一早,周柳缇和周元嘉下葬。
这一日风吹的有些大了,外头的府门上挂着白色的灯笼被吹的打旋,白绫在空中撕扯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混着清脆的摇铃声,更似是风的呜咽。
街对面,坐着一位身着斩服①的女子,面容秀净,容颜姣好。风扬起她的长发,那一身的白,宛如落尘的仙女。
她闭着眼睛,双手抚着古琴,那琴弦不在是白色,而是结了渣子的血色。
女子十指纤纤,可那指尖早已红肿,渗出了鲜血,拨动琴弦时似乎是生锈了一般发出滞涩的声响。
那血顺着琴弦滴落,从一小团慢慢聚成一滩,将那指尖磨的血肉模糊。
有小厮撒了一把纸钱,被风扬起,宛如飘雪一般,四下散开,吹向空中,而后又飘飘扬扬的洒下。
“嘣——”的一声。
琴弦断裂开来,女子的动作随之一顿。
她缓缓睁开了眸子,那眼眶已然通红,眼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她仰头,看到天上飘扬落下的白色纸钱,落在了她的脸上、肩上、发间,以及那断了的琴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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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遇知敲了敲房门,得江宴行允许后,这才推门而进。
他拱了拱手,这才开口,“殿下,节度使府外的女子,在今儿下午断了气。”
说到这,他顿了顿,从袖里掏出一方帕子,一角一角的摊开,呈给了江宴行,“属下在这女子的手里发现了这个。”
闻言,江宴行掀眸看了眼,发现那帕子里放着一张带着血污的纸条。
他抬手接过,翻开,上面用着娟秀的字迹写了一行字。
“画浅,你再等我几天,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第76章 追妻(二四) 一枚白玉簪(追妻正式开……
此行南下, 江宴行和沈归荑不过只待了十日左右。
他原以为此番到隋州,要耽搁个把月左右,却不想竟是这般快便已结束了。
周元嘉此人城府极深, 尤其是那些他与沈归荑都能看出的破绽,恐怕以周元嘉的深谋自然也能看出。
他约莫也是知道江宴行虽能看出破绽却无丝毫把柄,故此才这般张扬处事。
莫说是江宴行,恐怕便是他自个, 也想不到, 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亲生女儿的手里。
江宴行只觉得可惜又可悲, 可这般事他见得多了, 也觉得寻常, 反倒是沈归荑则是受了些影响。
周元嘉和周柳缇下葬后的第二天,那遇知和遇琮早已收拾好了东西, 鸦青也卷着包袱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