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163)
沈归荑一瞧便直接想起了当初许若伶也是捧着痰盂这般干呕,只是那姿态比苏若存......要好看不少。
苏若存还沉浸在呕吐中,他一手捧着痰盂,一手攥着帕子,指尖扒在那痰盂边沿用力发白,那模样像是巴不得把喝进去的东西兜肚连肠的全都吐出来一般。
只等那江怀拓走过去坐到了床边,苏若存才察觉到这屋内来人了。
他先是抬眸看了一眼江怀拓,视线又往四周瞥,然后一一落在了床边站着的几人身上,江宴行、周元嘉,还有那当初在东宫见到的小娘子。
苏若存连忙放下痰盂,视线直接便黏在了江宴行身上,开始哭着嚎着,端的是凄凄惨惨戚戚。
还说他伤的这般重,如此工伤,若不好好封赏实在是说不过去。
江宴行只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丝毫不像是身受重伤刚睡醒的模样,他也不打断苏若存,只听他说完,才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模样已经是极给苏若存的面子。
苏若存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说完也自己撑着身子坐起,靠在了床榻上,与江宴行细说苏若存与御史中丞回了京后发生的事。
他说他又去了一趟艺妓楼。
江怀拓便问:“你可是又发现了线索?”
这问的苏若存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尖,尴尬一笑,“倒也没有,我只是见你们走了,觉得无趣,便想去消遣一下。”
闻言,江宴行就冷冷道:“那这不算工伤。”
苏若存一听便急了,“如何不算?若非殿下不让我来江南,我又岂会被人刺杀?那艺妓楼本来就在调查范围之内,我得了空去消遣,还能观察一番,一举两得。”
江宴行没否认苏若存的话,但也懒得搭理他,只是话锋转开,问道:“那你观察了什么?”
一问这个苏若存就来了气,咒骂了一声,“他娘的,什么也没看到,我二楼找了个位置刚坐下,那三楼对着我劈头盖脸泼下来了一盆水。那水还泛着酸臭,好似尿里头了一般,恶心的要死。”
闻言,江怀拓眉头一皱,就听苏若存又开口,“若非我及时躲开,我怕是能直接喝嘴里。”
“但就是我躲开的瞬间,后面就有人提着刀朝我冲了过来,我躲闪不及,右肩上便挨了一刀。”
“我也没遇到过这事,正好我这天出门又没带人来,拖着伤与那些人纠缠了一会儿,才有官府的人过来。”
“那些人动作倒也快,一看到官府的人来了,直接撤的没影儿了,一个也没抓到。”
这话说的就有些奇怪,在这隋州城刺杀朝廷命官,竟然进退有度,说杀就杀,说跑就能跑,还一个都没抓到,若是背后没人相助,倒真有些说不过去。
江怀拓问道:“那你可看清了那些刺客的相貌?”
“没有看清,”苏若存摇头,“那些刺客统一蒙面黑衣,连身形都是一样的,一眼望去高矮胖瘦宛如□□一般,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区别。”
“而且他们招式刀刀致命,就是冲着要把我杀死来的,我连有多少人都无暇顾及,只顾着躲着逃命。”
单靠苏若存这套说辞,根本听不出有任何线索,江宴行也知道苏若存临到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也不会想那么多,只想着自己亲自去瞧,便不再多问。
他视线在苏若存身上转了一圈后,落在了他那捆着的绷带的肩上头,“你这伤如何了?”
一提到这伤,苏若存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伤倒是无碍,只是那刀上摸了毒。”
江宴行刚想问什么毒,苏若存便抢先一步答道:“这毒只是最普通的毒,但是那刀却不是普通的刀,那刀柄弯着,刀尖带着钩子,将我那肩头的肉都勾扯掉,连带着毒也入的深,害的我好苦。”
这话说的沈归荑仿佛都有画面了,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面色一脸的难以接受,便往江宴行身后躲了躲。
这躲一下,倒叫苏若存捕捉到了。
其实沈归荑一进来,苏若存便注意到了她,只是碍于江怀拓和江宴行在,便不得不先汇报公事,如今这也都说完了,苏若存便扬声哎了一声,一副刚看到沈归荑的模样。
笑的春风满面,“那不是前些日子在东宫遇到的小娘子么,怎的躲在后面呢?”
苏若存并不知道沈归荑的身份,他只见沈归荑同江宴行还有周元嘉站在一起,位置更靠后一些,便以为那是江宴行身边的暗位或是别的身份的女子。
毕竟江宴行从不沾染女色已是东越出了名的事,他便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
他这一出口,莫说沈归荑更往江宴行身后躲了两步还抓住了他的袖摆,连带着江怀拓都连忙抬手去捂苏若存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