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之妃常有喜+番外(238)
徐乾学和郭琇此举,便是要先拿佛伦开刀,让他做明珠流出的第一滴血。
没想到在他们之前,皇帝却收到了另外一份谏言,是直隶总督于成龙附在奏折之内的密函,信中只有振聋发聩的一句:
“官已被明珠、余国柱卖完,不知新科进士如何安排?”
皇帝自然震怒,彼时正是高士奇进讲,他将于成龙的密函递给高士奇,“直隶总督于成龙和从前的两江总督于成龙一样,是清端的君子,既然连他都如此说,朕不得不信几分,但朝野内外从来无人告诉过朕这样的事,澹人,你怎么说?”
高士奇收起往日嬉笑的神色,扫袖跪下,长揖而拜,“皇上若问,臣不能不答,但隔墙有耳,又让臣不敢去答,只有一句,臣想保命,人人皆想保命,那么有些人的所作所为又有谁敢揭露呢?”
高士奇话虽说得云端雾罩,但意思却极为鲜明:明珠、余国柱确实买官卖官,而且阻塞言路,导致圣听闭塞!
皇帝勃然大怒,明珠是他爱重的臣子,可是却屡屡背叛于他,做出无数恶行,愤怒和耻辱感让他紧握成拳的手骨节隐隐泛白,额角青筋暴起,待要传召明珠、余国柱等人问个清楚时,却是来京述职的江南道监察御史郭琇在外求见。
皇帝勉强收起怒色,命人传他进来。
郭琇捧着一卷纸疾步而入,直直地跪在皇帝面前,“臣郭琇叩见皇上。”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起身,不料想郭琇却纹丝不动,只朗声道:“臣今日求见,乃为我大清百年基业,恳请皇上惩治国之禄蠹!”
皇帝皱眉,“爱卿到底想说些什么?将你手中之物呈上来。”
梁九功接过郭琇手中的长卷,放在皇帝案头,接着徐徐展开:
【臣一介竖儒,七年外吏。蒙皇上隆恩,破格拔置言路,臣感激高深,无可仰报,唯是不避嫌怨,庶可稍尽臣职万一。
窃见海宇升平,万邦底定,而皇上宵旰殷忧、时切如伤之念者只此一线之黄河与淮扬等州县昏垫之黎民耳。
皇上委任于河臣靳辅,靳辅又专听命于幕宾陈潢。如果洪水归洋,狂澜永息,犹得有辞以报君上。乃今日议筑堤,明日议挑濬。靡费帑币数百万而河患如故;今日提河道,明日题河厅,以朝廷爵位为私恩而卒无止期;又复攘夺民田妄称屯垦,横取米麦越境货卖;皇上以下河为必开而靳辅百计阻挠,必令功垂成而终止;至于屯田一事,皇上洞知其累民,查勘诸臣亦知其累民,则靳辅、陈潢之罪燎如指掌矣!
总之,陈潢之策为靳辅营一家之谋,于国计民生全无裨益。忌功之念重而图利之心坚,真国之蠹而民之贼也!司监何等之贵,佥事何等之尊,岂容一介小人冒滥名器,仅以快靳辅酬恩偿贿之私愿乎!
伏祈皇上乾断,立赐遣革,敕部严加处分,另简满汉大臣清廉敏练者整理河务,庶成功可奏,黄河南北之亿万生灵永享万年之利矣!
仰祈睿鉴实行,谨题请旨。】
一篇文章慷慨激昂,满纸心酸,一把血泪,力陈靳辅在佛伦等人的支持下,庸碌无为,置江南百姓于不顾,皇帝早在两年前被对靳辅起了怀疑之心,眼下这一篇恳切文章,加之高士奇、于成龙所言,更是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皇帝拍案而起,沉声道:“如此行径,不必着吏部、刑部详查了,传朕旨意,即刻革去靳辅河道总督之职,夺佛伦户部尚书之职,至于郭爱卿,即刻任命为佥都御史,以嘉其忠勇之德!”
注:接下来的两章将有大量文言文,是郭琇真正的奏疏,作者摘自《清史稿》,从繁体字翻译成简体字,为了增加还原度,必须放在文中,不想看的,可以跳过。
第203章 第二滴血
皇帝秉雷霆之势而下,处置了佛伦、靳辅的消息传遍京城,声势竟盖过了郭琇的升迁,一时明珠一党皆栗栗然。
大学士府内。
明珠两手对插着坐在宝座之上,此时他脸上的颓唐比之连丧两子时的脸色更甚,似乎丧子之痛比之高官厚禄不过轻若尘埃。
余国柱痛哭流涕地跪在一边,苍白的胡子上满是蜡黄的鼻涕,看着格外可笑,昔日威震朝野的余秦桧终于在帝王之怒和正义之剑下露出了害怕,他像只可笑的肥虫爬到明珠脚下,“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啊!我听说于成龙、高士奇联手向皇上告发我,大人救我啊!”
明珠将他踢开,像是踢开什么脏东西,名贵的靴子上沾上了余国柱的涕泪,格外脏污,明珠嫌恶道:“眼下老夫自顾不暇,如何救你!?”
余国柱无力地倒在地上,苍老的躯体不住蠕动着,“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要逼徐乾学了,眼下他们师徒联手,是……是铁了心要弄死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