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之妃常有喜+番外(140)
他眼底有慌乱,分离两月,竟有一丝生疏,彼此之间不知说些什么,才能不触碰那道伤痕,让它静静地结痂,在时光之中渐渐愈合,灵璧走到他身侧,取出帕子,擦拭他额上的汗珠,如兰似麝的香气笼罩二人周身,宽大衣袖遮挡之下,皇帝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听见她沉静柔和的声音,“好看,戏文里唱得是【妙药难医断肠人】。”
这是《西厢记》里的唱词,自然不是下午听的戏,灵璧命人悄悄寻了戏本子来,只翻看一次,便记得了,原以为这样才子佳人、夜里密会的戏文,宫中不许唱,必有其道理,却不知其中触目惊心之句,比比皆是。
皇帝命乳母抱胤祚下去,劈手攥住灵璧胳膊,低声念道:“云敛晴空,冰轮乍涌;风扫残红,香阶乱拥;离愁千端,闲愁万种……”见面前人露出惊诧之色,他现出薄怒,“你本病弱,何必读这样刺心戏本?更添病状?!伺候的人都该打!”
灵璧捂住他的嘴,“难道万岁爷便没有读吗?真真好戏文,读了让人忘却饮食。”
皇帝在她额上敲了一记,拂开她的手,“书藏在哪儿?若不想让朕彻底禁了这戏,你便趁早交出来!”
灵璧歪头,“您才来,就是来发火的吗?”
皇帝张了张嘴,终是无声叹息,展臂将她拥住,“朕是…想你,才来见你……只是怕你犹自伤心……”
灵璧埋首于他颈窝,将那一点泪意藏下,“燕双伤逝,您也难受,是吗?”
皇帝颔首,“朕有八个儿子,可膝下长成的公主却少,不过三个,更何况……”
灵璧抚摸着他长长的发辫,而后抓住辫尾。
皇帝错愕,皱眉看她,“你作甚!”
灵璧笑道:“抓皇上小辫子呗,都说不能捋虎须,皇上没有胡须,抓您的小辫子,奴才就高兴。”
皇帝在她鼻尖上拧了拧,却没让她松手,“……也就只有你敢如此不敬!”
灵璧扬起下颚,面上带了这四个月以来,第一个真挚热烈的笑容,灿烂如日光之下的萨日朗,朝日盛放,“那皇上是喜欢不喜欢呢?”
皇帝的心几乎在那一瞬便被点燃,他将灵璧拥得更紧些,沉声道:“喜欢!”
他眼中热烈的光芒太过熟悉,在他要抱起自己的瞬间,灵璧靠近他耳际,轻声道:“不好了……”
皇帝愕然,目光之中满是不解,“什么不好?”
灵璧按上小腹处,“奴才小腹绞痛,恐怕是……皇上今夜不能在永和宫歇息。”说着,她向后退了一步,向面色黑沉的皇帝福了福身,“只能请皇上移步乾清宫了。”
皇帝气得倒仰,“你!你故意的!”
灵璧缓步走向寝殿,步伐轻盈,衣袂翩翩如云,才走到炕边,皇帝按着她躺下,粗粗喘息一阵,哑声道:“抱着你睡也是好的。”
灵璧觑了他一眼,“委屈万岁爷了。”
皇帝又气又恨地捏捏她的脸颊,“你给朕等着!”
如是数日,皇帝白日里处置完政务,晚间便来永和宫歇息,偶尔事务繁多时,便命人抬着奏折到永和宫来批复,竟将永和宫当做半个乾清宫来用,灵璧只得将书桌拱手相让,研墨添香,直至深夜。
至冬月十五,又是一场大雪,整个紫禁城银装素裹,分外肃穆宁静,是月,皇帝免除郭四海兼任,改李之芳为兵部尚书,希福为西安将军,瓦岱为江宁将军,并于广西建立双忠祠,悼念马雄镇、傅弘烈。
灵璧于这初冬复宠,从前不来的人,诸如僖嫔、新贵人、马贵人之流,又如北雁南归,去而复返,只人心冷暖,她自是明白,常日只与端嫔、布贵人等作伴,不大肯见旁人。
这日,三人一道往承乾宫去,皇贵妃正用安胎药,见她们一道来了,皱眉看向灵璧,“你从前怀着胤……胤祚时,也喝这个劳什子吗?”
灵璧解下秋缃色刻丝披风,伸手接过添了新炭的手炉,道:“不喝的,不过您身子弱,自然该用些。”
皇贵妃撇撇嘴,“从小喝药,我竟是药培着,好好的屋子也给熏坏了,快拿走!”她将那玉石药碗掼下,一脸不耐。
灵璧复又端起来,一壁吹凉了,一壁道:“自古以来,那些侠士医仙皆以药香为雅,娘娘这里无百花清芳,却有药香习习,很是雅致。更何况您这是初次有孕,太医院自然要小心的,喝点儿。”
皇贵妃皱眉,伸手推开药碗,“这药难喝得很,和从前那些苦药汁子不一样,还有一股子酸味,又酸又苦,还带着辛辣味道。”
端嫔笑道:“您不看别的,只看德妃亲手端着药,那得多烫啊,她指尖都红了,还伺候您喝,再看您腹中的孩儿,再难喝的药也得喝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