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之妃常有喜+番外(138)
二人便和灵璧扯了一篇闲话,至晚膳时分方才离开。秋日的天总是黑得早些,才不过申时二刻,便已见昏昏之色,橘黄柔光洒下之处,留下长长暗影,卫婵退一步而行于荣妃身后,宛声道:“她不中用的,皇上恩宠早已磨光了她的锐气,妃位尊荣更让她忘了步步惟艰的道理。”
荣妃回眸,冷冷瞥了她一眼,“你我联手,不过一时,待了结了她和她的孩子,一切便终了。”
卫婵勾起唇角,露出勾魂摄魄的一笑,“那是自然,我之仇亦娘娘之仇。”
荣妃看向前路,避开前来贺喜的人潮,于幽暗冷僻之处,低声道:“德妃用不得,便自己动手就是。”
荣妃和卫婵离去后,灵璧倒是默默了许久,屋外残阳如血,秋风卷起黄花瘦,西梢间不时传来胤祚欢喜的笑声,她探头去看,那样天真的孩子纯然如一泓清泉,是有母亲的庇佑,他才能如是,若是没了……
她看向芳苓,眼底带着惶急之色,方才在荣妃面前那样笃定,不过是想以此来防御自己的心魔,可一时只余自己,那一言言、一句句皆是刺心,“你说……皇贵妃真的会薄待胤禛吗?”
芳苓忙屈膝蹲在脚榻边,仰头看向灵璧,“主子,那是荣主子一时妄言,生儿不如养儿亲,皇贵妃养了四阿哥五载,别说是人,便是猫儿狗儿也有情,您向来看得明白,怎么今日却起了这样的感叹?”
灵璧扶额,纤细的胳膊支棱着头,忧惧交加,于她本就病弱的身子来说是雪上加霜,一时之间只觉头重脚轻,如一根随风漂泊的秋蓬,她轻轻揉着额角,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维,却总是陷入那一团乱麻之中,最后只能低声道:“惟愿如你所言吧。”
只此刻,她浑然不曾想过,为何荣妃会和卫婵亲近起来,以至到了后来那般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
十月初六,皇帝终是听了明珠与议政王大臣会议的建议,将台湾战事全权交由施琅处置,而将不愿留守厦门的姚启圣留于岸上,只命他督促粮草,协助施琅,姚启圣虽不能完成心愿,但却无牵连怨望之心,仍以大局为重,昼夜督修战船,带头捐赠随征官兵俸饷,并将家中的银盘杯碗、金银首饰全部捐出。将官更受鼓舞,士气高涨,誓要拿下台湾,以告慰这位贤德的福建总督。
施琅、明珠心愿既已达成,却仍旧不愿放过病重年迈的姚启圣,二人一在外、一在内,屡进谗言,引得皇帝对姚启圣不再信任,甚至屡加斥责,明珠更将福建连年亏空全都压在姚启圣一人身上,言称姚启圣为臣不密,致使财政亏空甚巨,姚启圣本就是个硬骨头,纵然千万人唾骂,他也要唾面自干,如是更不会向皇帝陈情,只将福建省内重担加于己身,无论是督造船只、或是弥补亏空,他都一力担下,不肯向任何人求助。
太皇太后一壁修剪着花枝,一壁道:“施琅赳赳武夫,粗陋不知文,便要大权独揽,既然要揽权,便必然容不下姚启圣,可他在海上打仗,吃姚启圣的时候、用姚启圣的时候,怎么不想自己是如何排挤他的呢?可见人心不足。”
灵璧接过她剪下的断枝,皱眉道:“这些事奴才自然是不懂,如今听太皇太后慧言才能习得一二,既然如此,太皇太后为何不向皇上进言呢?有您一席话,皇上也不会再责难姚大人。奴才听说的姚大人可是一位铁骨铮铮的诤臣。”
第117章 君心似我心
太皇太后看向她,半晌只皱眉道:“皇帝不是从前的皇帝了,他已是而立之年的人,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我只是想他太过偏信明珠,李光地那个耿直人走了,索额图因其家族事故,更受冷遇,明珠一人独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灵璧只得沉默下来,帝王之心如深海,连尊贵亲近如太皇太后如今都不大肯和皇上说真话了,自己又如何敢言说什么?
太皇太后忽然笑起,一改方才愁容,她让灵璧扶着自己,道:“升平署的人排了新戏,我这两日正想个顽的,咱们去听戏去,前朝的事让皇帝自己去办,办得好坏,又与咱们何干?”
灵璧笑着应了,伺候太皇太后更衣,苏麻喇姑请了皇太后来,又传了那些小戏子来,就在慈宁宫内的戏台子上唱,才唱了一半,翊坤宫掌案于宝平走了进来,行了双安礼,喜道:“奴才恭喜太皇太后、恭喜皇太后,翊坤宫宜妃娘娘遇喜一月了。”
皇太后喜上眉梢,一叠声地叫人送赏,又辞别了太皇太后,亲自往翊坤宫去探望。
太皇太后看着台上热闹的戏,也不看灵璧,只道:“太后素来不管六宫事务,却亲近宜妃,德妃啊,你说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