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柠有些惊慌挣扎着：“你放开！”

“我不会放手的。”柏明砚用力抱着贝柠，但贝柠其实感觉得出，他的力气没有她想象中的大。

“你……”贝柠试图掰开他的手，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他缠着纱布的右手腕，她愣了下。

大约太过用力，晦暗不明的光线下，贝柠竟然看见他手腕的纱布徐徐渗出了鲜血。

她大吃一惊，几乎本能隔着纱布握住了他的手腕，抬眸，明显见他拧了眉。

贝柠浑身的汗毛竖了一遍，他这是……割腕自杀吗？

为了那个随意将他抛下的小柠？！

“别走，我不许你走。”他仍是抱着她喃喃。

贝柠忍了忍，没忍住，瞬间就破防哭了出来：“为了那种人伤害自己根本不值得！你是煞笔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好吗，为什么你从来都看不到我？为什么……柏明砚？”

“你很好的，小柠，你很好。”他有些慌张替她擦眼泪，“怎么哭了？你别哭啊，谁说你不好了？告诉我，我替你去教训他。”

贝柠咬着牙：“你，一直都是你！”

她发狠似的将人拉去床边让他坐下，“我叫医生来给你换纱布。”

“不要。”柏明砚用另一只手拉住她，“你帮我换就行。”

贝柠气得不行：“我不会！”

他仍是笑：“那也没事，不换也可以。”

不换怎么行？

贝柠握着他手腕的手明显感觉到了血液的粘稠，她又想骂人了，转身就见家里的药箱果然就摆在窗边的躺椅上。

她狠狠擦了把眼泪，咒骂着把药箱拿过来，拆了他手腕的纱布，里面拿到伤口应该特别深，还缝了针。

她还很生气，消毒包扎动作粗鲁。

他一声也没坑，就坐在床边呆呆看着她。

贝柠偶尔看他一眼，发现他还在笑。

她更生气：“小柠有什么好？”

“你不知道你有多好吗？”柏明砚满眼温柔望着她，然后徐徐道，“我妈死后，我就再也画不了画了，一点灵感都没有，提起笔就会看到我妈死在我面前的样子。你说你也没有妈妈了，但你还有爱你的爷爷奶奶，你也愿意和我做朋友，愿意陪着我，这样我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贝柠握着纱布的手顿了顿，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这个小柠也是没了妈妈，却有爱她的爷爷奶奶，她们的经历为什么会这么像？

她有些慌张地将纱布打上结。

“从此我的画里全是你。”男人微凉的手掌覆上了贝柠的手。

贝柠一阵瑟缩。

柏明砚几乎本能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问：“怎么了？”

贝柠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尽快冷静下来，这个世上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有这么相似的经历，也许是她想多了，这大约只是柏明砚把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小柠混淆在了一起。

毕竟这在之前他入戏的时候也发生过，剧本里不是还出现过她喜欢的菜吗？

只是柏明砚的这种混淆，令贝柠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她的头又开始疼，一阵阵的，不那么明显，却也不会消逝。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不再画画了？”她又问。

他望着她说：“你走了我就不想再画了，我想画的人都不在了，我还画什么？”

贝柠想起岑郁说过，当年小柠走后，柏明砚的病情又反复加重，那段日子，他应该过得特别艰难吧？

“你不恨小柠吗？”

“我喜欢小柠。”柏明砚俯身将贝柠拉入怀中，轻轻环住，“后来我就找到你了啊。”

贝柠整个人僵了僵：“你在哪里找到的小柠？”

“在你学校啊，你那时过得很艰难，我想帮你。”他轻轻道，“可是，你不记得我了。”

贝柠放弃了挣扎，又问他：“哪个学校？我帮你把她……把小柠找来。”

他道：“杭大，你念的中文系。”

贝柠的脑子“嗡嗡”直叫：“什么时候？”

“三年前。”

三年前，杭大，中文系。

贝柠的呼吸渐沉，柏明砚还在说：“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看着你抱着一摞资料从雨中跑来，穿着牛仔裤和小白鞋，特别可爱。后来我就想逗逗你，盘算着不管你的小说写得多好，我都要说很烂。但是你知道吗，三年前你写的东西是真不行，我差点就没绷住笑场了。”

贝柠浑身都在发抖，柏明砚是怎么了？

他就算把她的经历代入到了当年和小柠的回忆里，但是也不可能全都是她的经历吧？

“我憋着笑，可是手一抖，直接把你给我的资料扬在了雨里，我其实不是故意的，但我不敢让你知道，就特别装地告诉你，我想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