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刀赴会(62)
廖宋只能一边往上跑一边往下看,试图看到有没有人影。
但有没有,又能怎么样呢?
在找到他看到他之前,她是能飞到一楼不成?
还好提前报了火警,应该最多几分钟就能到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廖宋到了三楼,她先跑到了最里的一扇门,喊也没力气喊了,抬脚一脚踹开。
人是在里面。
廖宋紧绷的每一根神经终于放了下来,她肩膀都塌下去一截。
对方显然也极讶异,他头发剪短了很多,发型几乎接近长一点点的圆寸了,反倒更衬出他五官惊艳与冷戾来。
廖宋只觉得他像不良少年,气直冲屋顶。
“你他妈!!你聋了啊你!”
廖宋反手关上门,上来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没踹到,自己还差点滑了,裴云阙赶紧把人捞起来,眉头微皱,不知道扯到哪儿,极轻地嘶了声。
裴云阙是真的没想到她在这儿,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了,他把自己锁在这里,什么都听不见。
但很快,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眸微闪:“你为什么跑这么急?”
廖宋没回答他。
这个房间墙是黑色的。
不……不止是墙。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所有的平面都被刷成了漆黑。
在四面八方的画布上,都是淡色的颜料,看似是随意泼洒,但站的角度对了,能看到边缘处会形成了一方空间的画作,也就是说一个画可能占到两个半面的版面。
这个空间按顺时针顺序来看,有非常清楚的一些画面。
山谷月色,正要攀爬的两个人。
一个小孩被人抱着,正要跑出咖啡馆,背后是白色和金色的点状枪林弹雨。
店门口,一个站立的女人,微微昂着头,下巴抬起,眼神里带着些微的笑意。夕阳的颜色是白色叠蓝叠粉。
第四面墙上,有两行行书,淡金色的字。
——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她深吸了口气。
在裴云阙的微僵中低声回答了问题:“底下有人放火。”
其实她不用回答也可以的,还好他们关了门,已经隐隐的有浓烟的味出来,门缝都能看清。
廖宋很快蹲下身来,把刚才湿了的衣服堵在那里。
火场中很多人不是烧死的,是呛死的。
回头刚要让他贡献衣服做绳子,一道搭扣就扣在她腰上。
廖宋看着他低头,给她腰上拴着什么,头发短了好多,脖颈到肩颈的弧线更加清晰,看着瘦了不少。
她的目光掺了些不自觉的怜爱,手上动作却强硬:“你要干嘛,在这儿把我扔下去吗?万一那些人在下面等着我呢?”
裴云阙头也不抬:“你来的时候应该会叫火警,听到一点声音了,快来了。”
他系好以后,把另一端拴在了房间角落立柜,那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家具。
廖宋:“你有几根绳子。”
裴云阙:“两根。”
廖宋低头就解:“扯你妈淡。”
他撒谎还是说真话她看不出才有鬼。
裴云阙拉住她手腕,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他的笑意很柔和,柔和的像某一天的晚霞:“廖宋,跟你说句真的。我很早就觉得没意思了,然后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这个破天还是听我说话的,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了。虽然又收了回去,但是你看,现在他又应允了。”
裴云阙俯身很快地亲了亲她额头,低声道:“我见过你了。”
不是我见你如光明,是我见光明如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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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四十七】
(47)
裴云阙从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从六岁开始就没有过了。大概是从裴立韫携妻眷进门那天开始的,他慈祥地笑着,带来两个消息。一是他父母不会再回来了。二是让裴云阙把他当父亲。
他们觉得六岁的小孩不记事,只是从头到尾没看见他哭,也在屋里讨论过几次,裴云阙是不是傻的,还是天生冷血,听见死字也没任何感觉,让他们准备好的安慰行动与言语都落了空,好不扫兴。
裴越早两年还防着裴溪照,总觉得她会与自己好好争一番。从头到尾,裴云阙只是作壁上观,一观好多年。
裴家是什么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说得就是裴立韫接管后的裴家。裴家立住了,但其实并不姓裴。相比起来,更像是一樽无法独立行走的金塑傀儡,背后真正的势力与掌权者,连裴立韫都没有见过,但他知道裴氏如若想维持住富贵与权势,就势必与其继续勾缠下去。裴氏早年做钢材生意起家,攒了第一桶金后,其后二十年,每一次都能精准地站上时代的风口,在金融港口之城稳稳地站住脚跟。几次市场危机与生死存亡关头,都让裴家一躲再躲,顺利地避过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