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刀赴会(126)
可廖宋这个人,一向活得认真。
认真又轴,会把所有看起来随便的承诺当真的人,会践行自己说过的所有话的人,虽然说做戏做全套,别到时候真弄假成真了。
许辛茹叫了滴滴送她回家,到了楼下,廖宋坚决不让她送上楼了,把许辛茹关在车里,让她直接改第二个地址回去,毕竟都快午夜了。
许辛茹担忧地看着她:“你行不行啊,刚刚那杯度数那么高——”
廖宋挥挥手:“走吧,放心!”
看着许辛茹的车离开,廖宋才转头往自己的单元楼走。
刚一迈腿,歪了。
再一迈,还是歪的。
廖宋火上来了,大步快速往前,走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蛇行S线。
眼前的景物也模糊得直晃。
她斜挎的包也不小心掉地上了,开口没扣严实,东西掉了一地。
廖宋干脆坐在地上,一样一样往回拣,动作一顿一顿,像小孩拣玩具,顺便把碍眼的中指戒指取下来,扔到了包里。
本来也没多少,纸巾、耳机、驱蚊水、红霉素软膏、笔、戒指。
……怎么还有戒指?
她胸口憋得难受,咳了好几声,把东西拿近看了看,那是个像蝴蝶翅膀的戒指,中心交叉的内里,刻着graff。廖宋把它随身带着,看护的时候荣春花经常疼得无法入睡,廖宋也就陪着,心里难受的时候就握在手里摩挲。还有他发的那些微信,她基本没回,但每天都看好多次。其实都是很简单的,早安,晚安,吃了什么,去了哪里。
廖宋把它举得高高的看,又凑到离眼前几厘米的地方看。
就这么来回几次,终于笑出来了。
“想起来了。你是他送的。 ”
她没怎么收过他送的东西,这个价位的也是第一次。
廖宋笑着笑着就哭了,她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是拿掌心盖着眼睛,任泪水浸透。
她年轻一些的时候,觉得活着有点难。
可那时候还是很有希望的,她还是可以成长,长到能把想要的都握在手心,强大到能守护住自己想守护的所有人事物。
到现在,廖宋才知道没有人能达成这个目标。
廖宋哭完了,手臂抹一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好在是午夜,没人看得见。
可她没站稳,跌跌撞撞的几乎要失去平衡,朝后不受控制地倒去。
跌倒无法避免,姿势她都准备好了,毕竟后脑勺直接着地还是很危险的,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有人接住了她。
对方的怀抱温暖有力,身上萦绕着让她熟悉安心的,类似木质的冷杉或松树的味道。
她那一瞬间像是被卸掉了所有力气。
男人也没说什么,把她包拿过,俯身绕过她膝弯,轻松把人抱起,走向几米外的黑色urus,开了车门把人放进后座,又俯身把位置调宽了些。
廖宋又乖又呆地坐在位子上,视线跟着他动。
裴云阙看起来风尘仆仆,也不知道从哪里刚回来。
她盯得太明目张胆了,裴云阙轻声叹了口气,扭头看她:“你一直看着,我找不到调位置的地方。”
廖宋没说话,也没听他的。
裴云阙便把门砰地一关,从另一边上了车。
廖宋的视线一直跟着他转。
裴云阙坐定,把自己这边的车门关紧,看向她刚要说什么,却被她扑了个满怀。
廖宋在黑暗中吻他。
位置都错了。
一开始吻在他下巴上,裴云阙低笑了声,胸腔微微震动,搂紧了她的腰。
他们太熟悉彼此了。
廖宋找不对位置,裴云阙就往下错了几分,让她找准,然后贴合。
柔软双唇变成她今晚唯一的水源,廖宋压着他,用舌尖沿着边线描绘吮吻。
密闭的空间就像一个缩小的宇宙,她是脱轨的行星,正在告诉燃烧坠落,试图住找到同轨的另一颗行星。廖宋细长微凉的手指插入他黑发中,在近乎缺氧的环境下把这个吻拉到无限长。只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从绵长到急促,好像两个快要溺毙在深海里的人,突然间抓到了一丝空气。
人在视觉减弱的时候,其它感官也会变得更敏锐。
廖宋从来没告诉过他,她喜欢听他的呼吸声。
不,或许该说着迷。
从很早前开始,她就习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保持着一点距离看着他。
看他停留在自己的世界。
他会让廖宋莫名想起夜间的山林落雪,雪落在松针上,慢慢化掉的那个场面。
有惊人的、清冷的艳绝。誓与这世间所有操蛋的规则说去他妈,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年她在那后面给他留的那几句话,直到今天,廖宋觉得还是很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