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养宦手册(127)
而这宫殿中的每个人,都是一脸漠然,要么眼中冰冷,要么幸灾乐祸,再多的,就是心有余悸的庆幸。
想必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些谈资。
就在这时,宜章的目光骤然一闪,定格在阿姐与陆危之间。
从他的位置看过去,层叠交错的衣袖之下,以及阿姐微微倾向陆危的姿态。
倘若没错的话……他歪了歪头,又使劲眨了眨眼,以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眉心莫名跳了起来。
须臾间,这里的每一个人,在他的眼中,仿佛成了黑白灰色。
他们的父皇,更是隐藏在了浓重的阴影之下,看不清面目。
而他最亲密的阿姐,一双烟褐色的明眸,不知何时,也覆上了一层薄而坚冷的冰霜。
那层薄薄细细的冰霜,仿佛是在飞速蔓延一般,沿着他们之间的每一件器具过来。
从他的指尖到发梢,从表到里,由皮到骨。
也许,这层冰霜还覆到了陆危的身上,这个认知,令宜章浑身僵硬冰冷,气息近乎休止。
“宜章,怎么了?”江央公主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袖子下收回了手。
“不,没事。”继而,少年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口苦涩,细细的品着。
终于等皇帝将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不知道是为了安抚,还是如何,当场将乔婕妤晋为昭仪。
众人可谓是看着她一步步,成了庆余宫的主位。
江央恍然想起了,之前父皇的问话,他问她,可喜欢乔婕妤。
乔婕妤特地在众人散去前,拉住她亲亲密密的,说了好一会话,就印证了江央的想法。
至少在乔婕妤本人看来,这里面有她举荐的功劳。
瑜妃娘娘与女儿回去之后,才叹息一声:“陛下的心里,还是忘不了先后啊。”
“还不是做了月照宫那对姐弟的狗腿子。”扶婉公主不屑一顾道。
在她看来,父皇可没有那么深情款款,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自然也就是江央姐弟故意与他们作对的缘故,若不然,等她今日助祈才人一臂之力,本来能将乔婕妤拉下去的。
宜章等了半晌,阿姐才算腾出空闲来。
“阿姐,我们去廊桥上走走,好吗?”宜章盘算着找个开阔无人的地方,方便说话。
“好啊,”江央公主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笑着应了下来。
陆危则落后数步,不紧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陆危,你在这。”
陆危一抬眼,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范大人。
“陆危,是什么人?”江央公主听见身后的声音,没顾得上听宜章支支吾吾的说什么,缓步从廊桥上下来,后面宜章也跟着过来了。
范舟见到她,长长的行礼拱手道。“微臣钦天监范舟,参见江央公主、五殿下。”
“不必多礼,钦天监的吗?”江央笑了笑,转眸看向了陆危:“原来你还认识钦天监的人?”
钦天监和别的衙门还不大一样,有时候皇帝就很注重,有时候就比较不那么重视。
而且最为不同的,就是此监中人乃是子孙世业,不得调任其他司属官职,就很特别。
陆危浅浅一笑:“是,卑臣和范大人,是算过一命的交情。”
“算命?”江央公主眼眸微亮,挑了挑眉尖:“既然你会算,不妨也给本宫和宜弟算一算。”
宜章探究地看向阿姐,根本没有理会范舟的心思。
“这、这不妥吧,微臣只是做一时意趣罢了。”范舟略微发蒙,他又不是街边的算卦先生。
江央公主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笑盈盈道:“无妨,这不是和占卜吉凶差不多嘛,准与不准都是命数。”
范舟沉吟了半晌,嘴里泛起淡淡苦涩,谁敢揣测这些人的命数,都是与最上头的那位息息相关。
江央公主手指悬起,从一旁折下了三根花木树枝,将三支木棍旋指一转,在光滑的桌案上,搭成了一个架。
这是父皇曾经教他们玩的。
她笑盈盈地一抬手指,请教道:“范大人,此为何解呢?”
范大人的眉梢动了动,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皮,瞟了一眼面前的三人,道:“再让公主放一件东西呢?”
“再放一件?”江央敛眉犹豫了下,信手拿了手边的玉佩,放在了上面。
陆危下意识抬眼,看向对面看似专心致志的宜章,却不慎对上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有一把剑刺入心扉一般。
他即刻心虚地收回了目光,有些微妙地庆幸,自己提前将玉佩收了起来。
“如何?”她再次看向范大人,这期许的目光,给范大人加了很大的压力,心想这个陆危给他带的客人,未免也太大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