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周晏晏畅快地啊了声：“我现在想到章建跟李敬涛那百口莫辩的表情就……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要是他们知道那些话是你说的，天呐，我都想象不出来他们表情会有多精彩。”

“为什么？”

“因为在他们眼中，你是神。”

看裴钺疑惑，周晏晏往前凑凑，解释：“你知道，坚定阶级观念心安理得打压别人的人，也会非常积极主动的在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面前矮化自己。”

裴钺想了想，貌似挺有道理。看她神情正常，开口：“你没生气？”

“生气？”

“上次那个洁白如雪，佛前一瓣莲，你都知道是目的不纯。今天说生理期，你难道会没有发现？”

“啊，这个。可能是因为你当场就帮我怼回去了吧，多谢多谢。”周晏晏爽快地抱了抱拳。

“其实这种还算好的，拐弯抹角说一说，比起有些人直接会说‘你一个女人，没你说话的份’要好那么一点点，甚至还有人上来就是死亡威胁。要么用性别，要么用暴力，反正不用脑子，就为了让你闭嘴。”

“死亡威胁？”裴钺拧眉。

“嗯啊。”周晏晏点头。

“你是开玩笑还是说认真的？”

“你要看吗？”周晏晏眼睛亮亮地问。

她的表情太有诱惑力，裴钺没说出来不。很快他就为自己的不坚定付出了代价，一句一句叫人生理不适的话扎进眼睛里。

周晏晏本来是抱着分享的心态给他看的，但是看人表情越来越不对，阴沉得可怕。周晏晏赶紧把手机抽回来：“菜都凉了，赶紧吃饭吧。”

看她笑着缓和气氛的样子，裴钺压住自己的脾气，问：“为什么要给你发这些？”

声音还是冷的。

周晏晏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哎呀，吃饭吧吃饭吧。”

裴钺盯着她，不说话。

眼看是敷衍不过去，周晏晏嗯了会儿：“因为……我说杀人是犯法的，不管夫妻之间有多大矛盾，也无法正当化杀人这件事。”

抢着继续说：“键盘侠你知道吧，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个物种，不过都已经举报拉黑过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吃饭吧吃饭吧。”

裴钺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乍一听她说死亡威胁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结果事实比说的更夸张。

她是怎么能说起这些还能笑？

“因为社会还在正常运转，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就证明这种败类总归是极少数。而且随着社会的进步，很大几率会被淘汰的。”周晏晏叉了块西蓝花放进嘴里嚼了。

裴钺的情绪被她舒缓的声音安抚下来。

“不过呢，那种歧视性的话还是少点比较好。只要有一个女人因为‘你是女人，没你说话的份’而受到不公正的对待，那就会有一个男人因为‘你一个男人跟女人争什么争’而无法说出自己的合理诉求。歧视，都是有代价的。”

不再像是最开始，听到她说这些话要么震惊她的话本身，要么对她为什么会这么想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裴钺已经能很平和地听她说这些，甚至是乐意听她说这些。说那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看到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发现他从来没有发现过的视角。

他忽然期待，哪怕到很久很久之后，他们还能坐在一起这样聊天。

沈娇今天说的那些话不合时宜地冒出来，裴钺盯着周晏晏默了会儿，开口：“过两天要出差一趟。”

周晏晏吃着饭，闻声抬眼，“嗯？”了一声。

“去见个人。”

“设计部新总监，郁修。”

一听这名字，周晏晏突然呛到，好不容易平复：“谁？！”

“郁修。”裴钺重复，“当然能不能换新总监，要看你这次的表现。”

周晏晏紧急叫停：“等等等会儿！这个郁修，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郁修吧？”

“这个行业里还有第二个叫这个名字吗？”裴钺反问。

得到回答，周晏晏一改刚才的激动，愣了会儿，默然低头。

她最欣赏的一个设计师要来CR了。半晌，眼睛盯着面前的饭碗微微失焦，周晏晏低声问：“……男装又要有新项目了吗？”

“谁家设计总监只管一个部门？”裴钺说。

周晏晏倏尔抬头。

因为裴钺这句“谁家设计总监只管一个部门”，当天晚上周晏晏就失眠了，接下来几天都有点神不守舍的。

临出差前的晚上，周晏晏把东西收拾好，发现裴钺跟齐锐还在书房里说事情。

今天下午齐锐带了份文件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连带着似乎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过没给她机会打探消息，齐锐就被裴钺叫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