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心慌，聂浮安坐立不安，把药放下就匆匆回黑市去了。

唐姣也要赶回宫中做准备，一眨眼，就剩燕灵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

她看了看天边的残月，叹了口气，慢慢回头：“……少主？”

燕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听到了多少他们的对话，整个人显得很阴郁。

他披散着头发，一身玄色的寝衣，衬得他的脸更苍白了，唇上也毫无血色：“你说，到时候，阿月会怪我吗？”

燕灵一皱眉，赶紧跑过去搀扶他：

“少主说的什么话，有帝尊宫在上，七国早晚都要倾覆，少主不过是在助他们脱掉身上的枷锁而已。”

燕归笑了一下：“冠冕堂皇的话。”

“一切的祸乱都是我的私心，我想让他死，但是我能力不够，只好搅动这天下风云，把所有人都扯进来才好浑水摸鱼。”

从帝尊使团被杀，鲛王骨被劫，然后被分别送到几位国君手里的那天起，七国的局势就陡然转变了。

有的明哲保身，有的和梁国结盟，也有的仍然依靠帝尊宫，这些变化才是帝尊真正心慌的原因。

天下局势已经慢慢地脱离他的控制，越来越混乱，不但亲信接连被杀，连某些国君也跟他离心离德。

这些跟帝尊追求的无上权力和不死之身，完全相悖，越是逼迫他，他就会越疯狂。

而‘冰生焰’的出现，凤微澜的神识被如果从恶煞军团中脱离，就会是成为压死帝尊的最后一棵稻草。

只要他彻底疯狂，燕归才有赢的机会。

燕灵看着他孤注一掷的表情，心中一凛，也不敢再靠近：“殿下自小被润泽公子教导，聪慧过人，心思又纯真，肯定能明白少主的苦衷，就算……”

燕归愣了一下，才问：“什么？”

燕灵大着胆子说：“就算少主做错了什么，殿下生气了，少主让她打两下，哭个三天三夜也就没事了。”

燕归：“……多谢你安慰我。”

他突然又想到当初在齐国殿前，冒着雨祈求妹妹原谅的场景，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要是日后他做的错事，她肯原谅，哪怕真的哭个三天三夜呢？

到时候就怕一死，也只能让她不屑了。

小作坊里的团团对别苑里的算计挣扎一无所知，她正对着一张图研究了大半天。

图是从荀夫子那里拿来的，他画了一上午，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下笔不稳，线条都是抖抖抖的。

“陈国的皇陵为什么长得像秃毛毛？”

团团烦恼地挠挠小发髻，上看下看，怎么看图上画的都是一只毛毛小鹦鹉：“皇陵的入口是秃毛毛的嘴巴，陵寝是秃毛毛的肚肚，一百零八座佛塔是秃毛毛的尾巴，冰生焰就在这里吗？”

鱼姬坐在房梁上，甩甩尾巴，扔了一把小鱼干到嘴里：“曦瞳那个老怪鱼的夫人，鱼骨被雕成了最高的那座白塔，按他曾经的描述，主人手里的这幅图没错。”

团子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

“当初主人被当做圣婴送进帝尊宫，七国的圣婴也都在，陈国国君用的就是曦瞳的女儿，她比主人早出生了几日。”

“帝尊因为你的凤凰骨放过了其他圣婴，曦瞳的夫人就悄悄潜入偷走了孩子，没想到云雾山天尊要用自己把你换回来。”

“当时帝尊大怒，命令把所有圣婴就地处死，曦瞳的妻女已经快要逃出去了，可为了保护主人和步神医被抓住了。”

鱼姬从房梁上蹦下来，给团团擦擦眼泪：

“陈帝杀了这对母女表忠心，曦瞳那时还是帝尊宫的七级黑袍国师，帝尊就命人把他关进了幻塔里，防止他作乱。”

“幻塔的实体就是曦瞳夫人鱼骨雕成的佛塔，再后来，帝尊就把这佛塔放进陈国皇陵，既表示恩宠，又表示警告。”

团团摸摸画纸上那座最高的塔，小眉头都耷拉下来了：“曦瞳哥哥一定很讨厌糖糖叭，所以这次才不愿和糖糖去陈国。”

鱼姬蹭蹭她的小脑袋，把新做的鱼骨簪子戳在她的小发髻里：“主人这么可爱这么好，没人讨厌你，他是回去帮女君清除活死人了，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对不对？”

团团点点小脑袋，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新的任务：把曦瞳哥哥的夫人带回来。

第442章 天上飞着你的脸皮

第二天一早，苏家的宝船再次在渡口下水，准备启程去陈国贸易。

作为家主的公子云，正站在苏家在码头特意为他修建的高台上，风流倜傥地摇着扇子听看热闹的女人们羞涩的尖叫。

他身后，大批大批被送上船的货品，让他金光璀璨的身影显得更加的豪横。

然而仔细一听，人群里的尖叫声：“唐状元，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