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来了之后，段一哲淡淡瞥了眼，没说话。

他嘴角的淤青明显，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表面有擦伤的痕迹，在伤口周围溢出的血珠已经凝固，呈暗红色，跟手臂沾上的灰色泥土混在一起，略显狼狈。

“段哥，打你电话怎么不接？”舟舟不想气氛太过沉重，走近胡乱扯了扯。

提起这个，段一哲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黑虎戒备心还挺强，把我电话卡给折了。”

段一哲离开靠着的墙面，抖了下烟灰，看着底下的如同蚂蚁般小的人，又看了看旁边那栋教学楼的天台，一男一女正面对面讲着什么，男生表情期待中带着坚定，女生则一脸娇羞。

段一哲挪开了眼，往楼梯走：“走吧。”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了一秒后，跟了上去。

“哥，你，”舟舟犹豫着开口，没理会身后席望舒的轻咳声，问道，“你真的没去考英语？”

段一哲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害，不就是英语没考么，你看看我……”舟舟本来打算说他自己考了不也那个样子，话还没到嘴边，就被王荔晶打断。

“人少考一科都比你强。”

似乎是这样的……舟舟瞬间不想说话了。

只有还在思考着阿灰那件事的鱼仔敏锐地捕捉到两个音节：“烧烤？什么烧烤？”

众人：“……”

填报志愿那天，郭锐一出办公室门，便看到了段一哲，他左右前后都看了眼，发现没有其他人后，有些诧异地挑眉：“找我？”

段一哲问：“你报了哪里？”

“D大。”

“到时候见着她了，帮我跟她说，”段一哲顿了下，眼神晦暗不明，“让她再等我三年。”

他说完后，想了想，似乎觉得没什么理由让别人这样无条件等他，又补了句，近乎卑微的请求。

“就三年。”

第48章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梁冬忆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把闹钟关掉，打着哈欠下床。

洗漱完后煎了个蛋，煎好蛋后隔壁面包机的吐司刚好出炉，梁冬忆坐在餐桌前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

出门时刚好七点半，二月中旬的帝都，依旧很冷，梁冬忆把手放在嘴边呵着气，公交车来的时候，她本来是安安静静在后面排着队的，也不打算跟人抢，却被身后一群上班族推着往前挤。

这样被人挤着上公交是从她这个寒假在这附近找到家教后，便一直经历的事情。

七点五十五分，梁冬忆到达她做家教的地方，刚按下门铃，门便开了。

“Hello！你每天都这么准时。”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她身上只穿了一条吊带睡裙，性感的穿着挺符合她美艳的外表。

梁冬忆笑笑，跟女人寒暄了几句，一进门，坐在餐桌上的小孩儿便向她看过来，随后，拿了个装了几块面包的碟子递到梁冬忆面前，问她要不要吃。

梁冬忆摸了摸小孩儿乳白色的头发，说道：“姐姐不吃，你留着多吃点，吃完了我们就要开始学习了。”

小孩儿叫Carl，是身患白化病的中英混血，现在读着四年级，数学不是很好，所以他父母给他找了个家教。

说来也巧，这家人竟然是梁冬忆四年前的大年初一在柏城蛋糕店里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梁冬忆刚见到这家人的时候，只觉得有些面熟，这个念头刚在她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对方就先认出了她。

许是因为四年前的那个蛋糕，这家人对梁冬忆还挺热情的。

次数多了，也慢慢熟络起来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梁冬忆坐在厅里跟他们聊着天，她往水果盘里叉起一块橙子，往嘴里一送，刚咬下一口，猝不及防听到女人问：“怎么不找个男朋友？大学作为最佳恋爱期，没有高中校规校纪的约束，又没有职场上的糟心，怎么能不谈恋爱呢？”

嘴里的橙子被咬得破了皮，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

男朋友……

梁冬忆神情有点恍惚。

想起高考完拿到手机的那一刻，打开，没发现有他发来的消息，在没有他下落的日子里，混混沌沌地熬过了接近三个月长的暑假，迎来了开学。

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没等来要等的人，却等来了郭锐以及一句话。

眨眼间，还差几个月，三年也快到了……

梁冬忆笑：“都没遇上喜欢的，怎么谈？总不能随意找一个将就啊。”

*

中午十一点，梁冬忆从Carl家离开，出了小区，等公交的间隙，梁冬忆想起了不久前，除夕晚的那个电话。

没有署名，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归属地——帝都。

当时梁冬忆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看见陌生的号码，第一反应是推销的，也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