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忆：“阿灰呢？”

段一哲调着小型音响，漫不经心道：“他比我们高一级，毕业了，没在这儿了。”

梁冬忆哦了声，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他们练习。

虽然梁冬忆不怎么懂舞蹈，但也看得出来，他们有了很大的进步。

每个人的舞蹈风格都各有各的特色，不同的风格组合在一起又融合出新的味道，而且队列变换多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们几个一起练习了一会儿，舟舟他们三个人退到一旁休息，只有段一哲还在那里练。

不算特别大的音乐声中，段一哲一个人练着那些空中大回环、不明飞行物之类花里胡哨的动作，俨然成了他的个人秀。

过了一会儿，段一哲停下来了，他边往原来的位置走着，边扯起衣摆胡乱地擦着汗。

梁冬忆本来跟一旁的席望舒聊着天，然后不经意转了下头，恰巧对上段一哲的视线。

他现在坐回原来的位置了，正瘫着喘气，定定地看着梁冬忆，汗水顺着脸颊不停滑落，流经脖颈，隐没在衣领下方的不断起伏的胸膛。

他的眼睛很亮，像带着点隐隐的期待，梁冬忆认真想了一会儿，觉得周围有人，不太好明着说，于是悄悄伸出了个大拇指，一本正经地小声道：“厉害。”

段一哲像得到糖吃的小孩，挺满足地笑起来，抬手刚想把她翻起一点点的衣领抚平，结果就被梁冬忆抓住了手臂。

段一哲伸手过来，梁冬忆才看见他手肘上一些细细的伤痕，应该是刚刚在地板上跳舞伤的，手肘表面有些破皮，冒出猩红的血珠，伤口的边缘还附有很细的沙尘。

梁冬忆自然而然地联想到玻璃碎片刺在肉里的那种伤口，不自觉地跟着抽疼起来，抿了抿唇，掏出纸巾帮他把伤口边的碎沙尘去掉：“疼吗？”

鱼仔大剌剌接话接得爽快：“害，这算什么？以前段哥……”

“疼，”鱼仔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段一哲打断了，似乎怕梁冬忆不信，他放低声音，又重复一遍，“可疼了。”

鱼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实在不理解，这以前跳舞哪次受的伤不比这点小伤口严重百倍？以前还能面无表情地忍过去现在怎么就疼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便又有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在干嘛呢？”

这熟悉的声线吓得梁冬忆手一抖，转过头去，在视线触及到李腾的那一瞬，梁冬忆便触电般放开了段一哲的手臂，按压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心虚地叫了声老师好。

她本想悄咪咪地投一个求救的眼神给段一哲，示意他解释一下，但想到高一元旦晚会被发现时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生生止住了。

“他手臂……受了点伤，”梁冬忆思考了一下，乖巧又支吾地说，“我刚在看他的伤口。”

“伤口？这是怎么了？”李腾皱了皱眉头，似乎并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那点儿猫腻。

舟舟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后，李腾听了之后叹气道：“你们这些孩子，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也得注意一下安全啊，而且现在高三了，要是身体出了什么事可咋办？”

“李少爷，”段一哲说，“只是擦破了一下皮。”

“看看，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对这些小伤小事就是不放心上，不要趁着还年轻，就胡乱挥霍着自己的身体机能，不然到老你们就后悔了。”李腾苦口婆心地说着：“别看这是小伤口，要是不及时处理好，感染了伤口，引起各种病症，可是会导致截肢的。”

“……？”

“那，”梁冬忆默了默，试探地说，“我送他去医务室了？”

李腾点点头，随后走到段一哲旁边，用手背悄悄拍了下他的臂膀，拉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往后看了看，看到其他人没跟上来后才低声说：“虽然我跟你们不是一个年代，但我觉得我也挺潮的，就你刚刚跳的那些甩来甩去花里胡哨像个陀螺那样的，还挺好看。”

段一哲动了动眼皮子，继续听着。

“改天看看能不能拿个冠军回来，让我脸上也沾点光，”李腾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别给我丢脸。”

*

梁冬忆和段一哲去到医务室的时候，里面没人。

梁冬忆拿了瓶消毒水替他简单消毒一下伤口，蘸了酒精的棉签刚触碰到段一哲伤口的边缘，他就“嘶”了一声，哑着声音喊疼，手肘一下子缩回去。

梁冬忆把他的手拉回来，摁住，拿着棉签伸了上去：“你别躲呀，消毒很快的，也就疼那么一会儿。”

“一会儿我也觉得疼，要不——”段一哲垂眸，看着蹲在地上仔细帮他处理伤口的人，提议道，“你帮我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