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傅恒妻(77)
永恩笑着拍他肩膀:“让我好好想想,上次见你还是在圆明园吧。那是——”
永恩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那是乾隆九年的事情。现在可都已经是十二年了。整整三年啊,你都不着急的吗?你看看人家啊。”
他指着新郎官色布腾巴勒珠尔正停留敬酒的那桌。
那里是靠前的位子,坐的都是正经皇亲国戚,以及与婚礼主家关系亲近的世族。
正在与色布腾巴勒珠尔说话的,是如今朝堂上正炙手可热的傅恒大人。
“别的不说啊,就说咱们傅恒大人,你看啊,从乾隆九年到十二年,人家是样样顺心。”
永恩此时倒全然没有往日里装文人墨客时候的风清气朗,彻头彻尾像个八卦头子,拉着库衮布多尔济说个不停。
“于公,人家从山西巡抚一路升到户部尚书;于私,人家三年抱俩。你是没见到过他家老大福灵安,今年才四岁不到,满文汉文就已经识了一大半了。你看看你呢——”
“你家昭樾也不差吧。毕竟有你时时刻刻熏陶,家庭教育氛围是没问题的。”库衮布多尔济放下酒杯,视线平淡地掠过傅恒,又转回到眼前永恩身上。
永恩连忙谦虚地摆着手:“我家的文化氛围,哪里能跟傅恒大人府上相比啊。咱们不比别的,他家福晋就是出自叶赫那拉氏的,人家往上翻两代,可是出过纳兰性德这样的大文豪。”
“我小时候可一直听阿玛说,叶赫那拉氏府邸,光是孤本典籍,就足足可以摆上三四间屋子。你说说,傅恒大人,国之栋梁、朝廷肱骨,平日里忙于公务,哪里有时间时时教导他家儿子功课嘛。再说他家儿子又没有正式开蒙入书房。肯定是得靠他家福晋。”
“你今日很反常,说话都不像你了。”库衮布多尔济语气冷淡,破天荒带了一丝丝关切,“三年不见,你怎么话又多了,还总叽叽喳喳说些不着调的事情。”
“这不是趁着今天固伦和敬公主成亲,满蒙联姻的好事,我高兴多喝了几杯,嘴上管不住了嘛。”
永恩扬唇笑着作醉态,懒洋洋地往后靠,被坐在他另一边的宗室子弟笑骂着推搡回来。
“珈度,你也笑笑啊。多笑笑好啊,有助于融化你这寒冰脾气,让你看起来和善好亲近,才不会把姑娘们吓跑啊。诶诶诶,你上次说是哪家老头子有意向跟你们家结亲啊?他行不行啊,不行放着让我来啊,我让我家福晋给你物色——”
永恩闹腾起来,开始嚎唤库衮布多尔济的表字。
库衮布多尔济没理会他,起身就要往外面院子里去透透气。
“诶,珈度,别走啊。我不闹你,我不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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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懿在长春宫同命妇女眷一道用酒席。
等到她回到府邸,傅恒还未归来。
她去看过福隆安,又抱着福灵安教他念了一页纸的满文,待福灵安自己磕磕绊绊能读得下来了,傅恒正好推门走进来。
“福灵安,给你阿玛念一遍。”纯懿笑着同儿子说。
傅恒伸手将福灵安从纯懿怀里抱起来,隔着一张方桌坐在纯懿对面。
福灵安乖巧地坐在傅恒腿上,捧着书册,念书的声音朗润稚嫩。
“读的是《孝经》?”
傅恒对这些启蒙时学的东西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何况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只读过汉文的《孝经》。他语气半带试探地看向纯懿求证,后者含笑点头。
“咱们福灵安很聪慧。”傅恒摸了摸福灵安的脑袋以示嘉奖,“那我要怎么奖励咱们福灵安听额娘的话认真读书呢?”
“阿玛带我骑马!”福灵安激动地在傅恒怀里爬来爬去,嚷嚷道。
纯懿笑着伸手过去拉住福灵安的小肉手:“你才多大就喊着要骑马了。家里的小木马还不够你玩的吗?”
“我就是想要阿玛带我骑马嘛。”福灵安嘟着嘴看了看纯懿,又扭头看了看傅恒。
傅恒抱着福灵安站起身:“好,像是咱们富察家的孩子。阿玛答应你,待天气暖和些就带你去郊外骑马,好不好?不过,你也要答应阿玛,这些日子跟着额娘好好识字读书,阿玛每日从衙门回来,可是要考察你的功课的。”
“好。”福灵安啵唧一声在傅恒脸上啄了一下,像是一只欢快撒娇的小稚鸟。
待乳母领着福灵安去看弟弟,纯懿关上门,又坐回到桌前。
“今日皇后娘娘高兴,我也陪着她用了些桃花酿。”
“娘娘宫里藏的桃花酿,实在是美酒琼液。”傅恒探过身来,伸手抚了抚纯懿的侧脸,“难怪为夫觉得夫人今日面若桃花,娇嫩明艳。”
纯懿被他不正经的调笑话逗得面颊有些发烫,她娇嗔似的拍了拍他的手:“好了,别闹我。我看你也是多喝了几杯,眼神犯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