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傅恒妻(38)
纯懿默默在心里叹气,面上为不叫舒嫔忧心,仍是风轻云淡:“我知道。谢舒嫔娘娘关爱。没事的,富察家的事情,我会小心谨慎的。娘娘在宫中,不必为我操劳,您过得愉快舒心,对我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现在想想,我求太后为你和胜蕤姐姐指婚,也不知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纯懿姐姐你嫁给傅恒大人,胜蕤姐姐嫁去了伊犁额鲁特八旗。虽说都是顶好的婚配,可我现在觉得,倒还不如嫁给普通官宦人家来得舒心安稳。外戚与宗室,还不是天子之意,可擢可贬吗?”
纯懿无奈地笑笑:“娘娘糊涂。倘若没有娘娘开口,胜蕤姐姐与我,都是要被登记在秀女名单上的。到时候殿试指婚,也不过就是指给宗室子弟。就像长姐、二姐姐和四姐姐那样,姐夫们不也都是宗室子弟吗?”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舒嫔长吁短叹,念叨着自家姐妹六人,除去纯懿,别的几个还真的都入了爱新觉罗氏男儿的宅院与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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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府上摆梅花宴,傅清福晋索绰罗氏主持大小事务,只请了关系亲近的几家福晋格格来玩。
纯懿这几日精神都不大好,索绰罗氏说今日来的福晋格格都是亲近世交,不拘虚礼,且那些福晋都应在新房里见过纯懿了。索绰罗氏让她安心休息,可就在后院待着,不往前边的宴席上露面。纯懿也就应下了。
李佳嬷嬷扶着纯懿在富察府园子里散步。
“主子进宫一趟回来,气色连着几日都不大好,可是在宫里遇着什么事了?”
纯懿信任李佳嬷嬷,说话并不避她:“我与舒嫔娘娘见面,娘娘报喜不报忧,难免让我有些担心她。且这几日我也睡得不大好,我似乎还是有些认床,也不大习惯床上还躺着一人。”
“半夜里我睡了没一会儿总醒,躺在床上听窗外西北风吹动竹林发出飒飒声。傅恒大人领内务府大臣差事,天不亮就要往衙府去,他每次起身我都亲自伺候他穿衣梳发,他以为我气色不好是因为每日受他影响起得太早。”
李佳嬷嬷劝道:“姑爷这是心疼主子。”
“我不知怎么同他说,也不知道怎么同你说。长夜漫漫,无法安眠,我实在是难过得很。”纯懿抚了抚眼下的皮肤,疲倦地眨着眼睛,“晚上睡不好,我午睡时也补不回来。嬷嬷,你看我的手腕,我觉得都细了许多,今儿早上戴镯子的时候都觉得尺寸比往日宽松了些。”
李佳嬷嬷轻轻握住纯懿的手腕,的确是觉得自家主子瘦了许多:“夫人若是见着您这样,定要心疼了。主子从前虽也身量苗条纤细,可到底精力旺盛活泼。您现在坐在桌前看一会儿书,就要打瞌睡。围棋更是许久不下了。”
“下棋耗脑子,我若是全神贯注去看棋谱,更伤神。不下也就不下了,反正胜蕤姐姐不在,傅恒大人公事繁忙也没空与我一道下棋,我一个人研究棋谱也没什么意思。”
纯懿正说着,忽然觉得面前有什么东西一窜而过,随即一个肉乎乎的小家伙撞到她腿上来。纯懿不备,就被那个小家伙扑倒了。
“昭樾,你慢点儿跑。”前头一位妇人的声音。
那妇人走近,才看到自家孩子撞着纯懿了,连连致歉:“诶呀,实在对不住,对不住。我家昭樾顽劣,把你给撞着了,要紧吗?”
李佳嬷嬷把纯懿扶起来。
纯懿还好,冬天穿得厚重,没有摔痛的感觉:“我还好,没什么事。孩子呢?孩子皮肤娇嫩,骨骼还未长全,看看有没有摔疼?”
纯懿把那小孩子扶起来,小孩子应当是刚刚学会走路,估摸着还没到桌腿高,跌跌撞撞走得并不稳当。他知道自己闯了祸,红着脸一把抱住了那妇人的腿。
“对不住,对不住。我是多罗贝勒永恩的福晋,今儿领着孩子来富察府上赴梅宴的。你瞧着眼生,可是傅恒大人福晋?”
“福晋安好。”纯懿轻轻笑着同永恩福晋吴扎库氏问好。
“还真是傅恒大人的福晋。这是我家孩子,昭樾,才学会走路,就想着跑跑跳跳。方才他见着一只家兔,觉得新奇,就追着跌跌撞撞跑过来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冲撞着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无妨。昭樾活泼可爱,倒让我想起娘家外甥了。”
吴扎库氏快人快语,是爽利性情:“咱们贝勒爷与傅恒大人从前一道在御书房读书。贝勒爷比傅恒大人还小几年,说从前一直得傅恒大人关照。他们来往颇深,是好友呢。今日在园子里见着妹妹,你我二人也有缘份呢。”
“是。对亏了小昭樾。”纯懿友好地对吴扎库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