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傅恒妻(165)
“即使有,我也只听傅恒亲口告诉我。他得给我一个交代。而且如果真的是这么一回事情,他也得给那女人一个交代,给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份儿上,就僵住了。
那拉皇后缓和气氛,她说起皇上的安排:“福晋你别多心。皇上差人把李氏接走,也是考虑到福晋你之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局面。一来是怕福晋你伤心,二来也是保全李氏身子,免得傅恒大人带兵在外觉得寒了心。”
“什么叫保全李氏的身子?皇上是觉得,妾身是一介妒妇,眼里丝毫都容不得丈夫的外室及外生子么?”
“福晋你若是这么想,那就实在是辜负圣恩了。”
纯懿摇摇头:“娘娘,纯懿自视仁慈,从不欺压他人,也不轻贱旁人的性命。我自己是失去过孩子的——那是在乾隆十三年,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可是我至今都记得,那时候我有多么悲痛。我的身子也在那个时候积了病,往后调养了许多年,才又有了福康安和意晚。”
她皱起眉头,一副很不能够接受的样子:“我决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去残害别的人。李氏她身怀有孕,她腹中的孩子,倘若是傅恒的,那我身为嫡福晋,我有职责照顾好她这一胎;倘如不是傅恒的,那也是李氏的孩子,也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他们对这个孩子的爱,难道会比我对我孩子的爱少么?”
纯懿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她还足够清醒,足够理智,没有到胡乱攀扯、祸从口出的地步。
她知道历史悠悠,这么多过往的朝代及皇室里,后宫女眷以子嗣作为下手目标,戕害覆压、手段极其恶毒的,也都当即能举得出几桩家喻户晓的案例来。可她不是这样的女人。皇帝又凭什么拿最阴暗的思想来臆度她的品行高低?
那拉皇后只能说:“本宫和你也是一样的心思。本宫也失过孩子。永璟,还有五公主,他们在我身边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本宫知道女人都过得不容易,可福晋你得体谅皇上的想法。”
“皇上他不是女人,他不知道我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他视傅恒为手足兄弟。”
“傅恒的孩子,他都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疼惜爱护——那也是福晋你的孩子——如今眼门前冒出一个有可能是傅恒孩子的情况,他第一反应也是牢牢护好了,在傅恒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他务必保这孩子不出任何的意外。”
“福晋,看在皇上那么疼爱福灵安、福隆安、福康安的份儿上,看在皇上疼爱意晚的份儿上,你就体谅这一回吧。待傅恒大人回来了,把话说开了,也就好了。到时候本宫再同皇上说,你受的委屈,你受的误解,皇上冷静下来也会明白自己做得不妥当的。”
那拉皇后的口才好,纯懿在她这儿也服服帖帖,生不出别的怨言。
“娘娘的确是皇上的贤内助。妾身这回算是看得心服口服。”
那拉皇后笑着推脱自己应得的功劳:“本宫哪敢居功。还是福晋您有容人之德。福晋你尽管放心,皇上把李氏安置在了圆明园,其实对福晋您也有好处。”
“咱们不能够担保那李氏心里没有存点儿算计,若是她看出皇上疼护傅恒大人的孩子,于是在你家宅邸上故意做出一份受委屈、受磕碰的模样,你说皇上这心里难保不会对福晋你有意见。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上如今主动出手替福晋你把这堵危墙给拆了,你只管在府邸上过你的清闲日子去。”
纯懿被那拉皇后这一套摆事实、讲道理的游说方法给弄得全无脾气。她只好点头称是:“娘娘说得有理,是妾身冲动了。”
“再者说,等过了正月,四公主就要赐下封号,三月初七行初定礼,正日吉时选在三月十九,嫁福隆安。福晋你这一整年都有的是喜事要操持,何必在揽李氏的事情上身呢?”
纯懿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应声了。
那拉皇后见这件事情算是风平浪静地揭过去了,于是又提了另一件事情:“对了,福晋若是待会儿无事的话,最好再去一趟景仁宫。”
纯懿对后宫各处娘娘们所住的宫室还算熟悉,至少位份高的那几位,她都记着她们各自住在那儿。于是她一想就知道了:“是纯贵妃要见妾身?”
“是。你也知道,纯贵妃这几年身子一直都不好,病势有时急重有时和缓,大致上还是受苦难折磨的日子更多一些。这也就是为什么四公主的婚事又拖了两年,让你家福隆安先得了额驸的头衔,却未能真的将四公主迎回府邸。”
“四公主是纯贵妃所出的,即使这些年一直都由皇太后照看,但总是作为额娘的一份不舍得,无论有没有养育之恩,这份天生真挚的母女恩情是断不掉的。纯贵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见你,想必也是有什么话要托付告诉你,希望你日后能代她好好照拂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