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亦敷衍地应了一声,“程仞代我去了。”
邹蓓:“程仞能力再杰出,名义职务上也只是个特助,让他代你参加董事会,这合适吗?”
唐亦无所谓的语气:“不合适吧。”
“……”
邹蓓被这份“坦诚”噎住。
她是了解唐亦的惫懒脾性的。深知他惯来“疯”得厉害,不被任何教条规矩束缚,也对任何世俗的荣辱评判无谓无感。
和这种思维永远游离在教条之外的人面对面硬碰硬地打交道,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她才选了林青鸦作突破口。
邹蓓忍下情绪,也维系住面上冷漠的笑,她换上一副长辈的语重心长的语气:“怎么说你也是成汤的常务副总,既然知道这种行为不合适,那以后还是要注意些,少做莽撞事,免得给外人落了话柄。”
“嗤。”
唐亦低下头轻笑了声,然后他勾着薄唇,胳膊肘懒洋洋地往桌上一撑。
那双漆黑眸子冷冰冰的,睨着邹蓓――
“那你倒是少给我找点事情。”
邹蓓脸色蓦地变了。
在公共场所还当着别人,就这么被毫不客气地落了面子,她差点没把住自己的火气。
邹蓓冷下脸:“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名义上我是你的母亲。”
“母亲?”唐亦笑了,“就算毓雪配不上这两个字,也轮不到你。”
听见那个名字邹蓓表情更难看了:“不认我没关系,你至少该拿出一点对长辈的尊敬。”
唐亦:“不好意思,我从小没人教养,不懂什么叫长辈,更没听说过什么尊敬。”
“――!”
空气里好像都充斥上火药味。
邹蓓气恨地瞪着唐亦,精致的妆容都藏不住她微微抽搐的眼角,保养细腻的手压在桌下攥得紧颤。
好几秒过去,她才慢慢舒出一口气,将目光转向林青鸦。
“我对林小姐耳闻已久。”
“……”
林青鸦回眸。
她不想涉足唐家的事情,但邹蓓确实是长辈,她的出身教养让她没办法对对方置之不理。
邹蓓似乎也吃准了这一点,垂挽下手,假笑疏离:“听说林小姐师承昆曲大师俞见恩,十六七岁就在梨园唱响了‘小观音’的名号,更是这一代昆曲艺术传人里给闺门旦撑顶的人物?”
“同行谬赞,我离老师尚差得远,也担不起。”林青鸦淡淡接话,“您如果是对昆曲有兴趣,欢迎到任何一个昆剧团的演出里捧场。”
“但是比起昆曲,我对林小姐更有兴趣。”
“……”
林青鸦听出这话向不善,微皱起眉望过去。
笑意把邹蓓眼角的皱纹加深:“昆曲艺术阳春白雪,林小姐更是其中一尘不染的人物,所以我实在是想不通。”
林青鸦:“什么。”
邹蓓笑问:“林小姐何必要和唐亦这种人搅到一起?”
“――”
林青鸦身旁,那人身影蓦地一滞。
邹蓓的“翻脸”来得如此突然,连林青鸦也愣住了。
就趁这片刻死寂里,邹蓓冷着笑继续了话音:“毕竟是我唐家的晚辈,我也算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他本性如何,我再了解不过――所以也是诚心劝林小姐一句,有些人沾惹不得,林小姐雪白名声,可不要自误。”
林青鸦回神,瞳里像落了凉雨,她神色一绷就要开口。
却被人抢了先。
“我是什么本性?”唐亦眼神阴郁地抬眸,“你倒是说。”
邹蓓被对面那凶狠的眼神一慑,本能有点退缩。但她很快就绷住了,强迫自己展开个虚假的笑:“你不承认我是长辈,但我还当你是晚辈的。有些事情不说破,以免显得我揭你短处。”
“不用,你说。”
邹蓓笑意一冷:“你确定?”
“少废话、说。”
“好啊,你别怪我不给你面子。”邹蓓拧着眼神转向林青鸦,“七八年前,琳琅古镇上那场斗殴事件,林小姐不会没印象了吧?”
“……”
林青鸦睫毛一颤。
邹蓓冷然转回:“要不是唐家出面调解,你早被徐家送进少管所了。徐远敬后来在北城到处‘传颂’你唐家大少爷的威名,圈里有几个人没听过?”
林青鸦攥紧指尖,压下眼睫,忍不住替唐亦说话:“少年血热,打架算不得罕见的事。”
“打架?”邹蓓问,“林小姐真这么觉得?”
“……嗯。”
“林小姐不要自欺欺人了――那可不是打架,徐远敬就算被徐家接回来细心照料,也是在家养了整整三个月!”
“……”
不知道想到什么,邹蓓保持笑意都有点难了,她嘴角微搐,望向唐亦的眼底的情绪更是又厌恶又畏惧:“只是几句口舌,他就敢把人打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