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香+番外(589)
“不是他。”
固安县主轻声道。
含钏抬头看向固安县主。
固安县主神色平静,“他说出砍掉左手时,右手已经揣进了袖兜里探匕首,这是老漕帮人的品性——主家让砍手,手起刀落,不会有一点迟疑。”
含钏松了一口气。
曹家的人,早就清理了好几波了。
当初婶娘余氏下毒谋害薛老夫人时,便埋下陷阱清理出去了外院的几个大管事和内院的几位与之有牵扯的嬷嬷女使。
再之后,曹五案发,曹醒回京,从内院到外院又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凡能留在曹家内院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
若是这样,还被人钻了空子...
含钏叹了一口气,那当真是神佛旨意,无从辩驳了。
固安县主又接连招了好几个管事、嬷嬷问话,都是干干净净的,有人证有物证。
场面陷入了僵局。
船棚里静悄悄的。
只能听见一阵风,和夹杂在风中的固安县主轻轻细细的声音。
“船底的木屑有一股铁锈味,仔细抿一抿还有一点碎碎的铁屑。可知凿洞的是用的铁器,要么是榔头,要么是刀柄,寻常的内院丫头没机会碰到这些东西,可经手的管事、嬷嬷都干干净净,无论是从神态、证词还是得以佐证的证据,嫌疑都不大。”
既然曹家的管事和嬷嬷都干净,那谁脏?
含钏抬起头,紧紧抿唇,不自觉地环视了一圈。
如果曹家原有的人是干净的,那...会不会是新来的人不干净?
在婚宴前一天,固安县主府上抬嫁妆来时,一并留下了二十来位将随着她嫁过来的女使。
含钏记得,当时就把这二十来个女使安顿在了距离湖很近的久园...
固安县主一抬头,顺着含钏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白了含钏的意思。
含钏低了低头,眼神避开了——
这就很尴尬了...
固安县主不觉得尴尬。
对于任何人任何事,她相信对方此刻的忠诚与真意,却不敢对对方未来的保证打包票。
人都是会变的。
谁知道会变好,还是变坏。
既然有猜测,那就要落实。
固安县主手敲了敲桌子,低声道,“拾柒,把前一天晚上送嫁妆的那二十人筛出来。两个两个地关在一起,让她们回忆送嫁当天晚上,另外十九人都做了什么。所有人都写下来!”
那二十个女使都会写字?
含钏有些诧异。
固安县主轻声解释,“...当初陪着我和亲的女使全都陆续嫁了人,都留在了北疆。在北疆,素日里洗漱穿衣都是我自己上手,身边的女使本就不多,这次带回来京城的,都是临时在边界处采买回来的,采买的第一要求就是要会写字。”
她回来,若不嫁人,便要自己开辟府邸。
女使得不得用,很要紧。
养一群会写字的女使,到底比啥也不会、只会干饭的女使强。
基于此考量,这才在边贸买下了这么四五十来个边疆女子。
这群女子里,有的丈夫是鞑子,在部落纷争中战死沙场,有的是军户出身,父兄接连战亡,有的没爹没娘,被拐子拐到了西北荒漠...都是可怜人。
固安县主虽同这群女子相处不到半年,却对她们多有怜惜和看顾。
可,如今,仔细回想起来。
确实,只有这群人,最复杂。
第四百四十五章 炙烤羊腿肉(中下)
固安县主行事雷厉风行,没一会儿,那日来曹家送嫁妆的二十名女使在船篷里便齐活了。
含钏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
或是盘了头的妇人,或是身形孱弱的少女子,或是相貌平平、甚至有些丑陋的姑娘...
嗯...
含钏还真没仔细看过自家嫂嫂的女使们。
只有自家嫂嫂贴身的两位女使,一个名唤拾柒,一个名唤百折,都是北疆人,且都身量高挑,嫂嫂嫁进来时,拾柒背了一支红缨枪,百折扛了一柄弯月刀。
除了这两位常见的,含钏倒还真没仔细见过别人。
如今见了见,才知自家嫂嫂的一颗菩萨心肠——这些女使看上去便不是北京城里那些个官宦人家乐意使的,若非嫂嫂为把她们带回故土,又怎么会愿意签下这样的几十人?
“大家伙,相处时间不长——从北疆回京时,朝夕相对了两个月。在北浪胡同那处小宅子里,你们睡大通铺,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了两个月。小半年的时间,也足以让你们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人。”
固安县主手里拿着每个人交上来的那沓纸,摇了摇,神色淡淡的,“这些东西,我还没看。在我没看之前,可有人自觉站出来认错?我徐易安向来一诺千金,只要你认,我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