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香+番外(552)
含钏想了想,笑道,“哥哥二十三四了,如今建功立业,也该成亲了。”含钏默了默,低头喝了口水,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只是,咱们家跟别家不同——别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家可一直都是商商量量的咧!哥哥年岁到这儿了,为人也稳重,您甭叫他盲婚哑嫁啊!至少得告诉他,让他自己想想合适不合适吧?”
含钏往薛老夫人身侧一靠,撒了个娇,“您看,您和哥哥都不想我嫁老四,不也没拗过我去嘛?”
薛老夫人顺手摸了把小孙女白白嫩嫩的脸,再低头看到小姑娘脖子上那道疤,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抿了抿,“是!如今还后悔着呢!好好的小姑娘莫名其妙多了个疤,当时拦着你哥是我在和稀泥呢!我心里气不气?你说我心里气不气?”
然后小老太太开始了为期一炷香的唠叨。
含钏被念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还好,老太太被一打岔,忘了先头
看着小老太太因说话太多,口干舌燥地喝光了整杯水,含钏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古有黄香暖席、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钏儿舍身取义、替兄解困,都是英雄,都是英雄...
.....
经含钏一打岔,薛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还是得尊重一下曹醒的意见,谁知一连十来日,曹醒都在京畿漕运使司没回家,要么就是夜里急匆匆地回来,早上又急匆匆地走,很忙碌的样子。含钏也没法儿求证,薛老夫人也没法围堵。
甚至,徐慨和左三娘的“现原形”也很忙。
含钏大半月都没见到徐慨的身影。
都说是公事,但谁也没说究竟是什么公事。
等到八月初,才隐隐约约听到些许风声,好像是朝廷派到北疆的十名官员中的一名,被匪人入室劫杀了。
朝廷官员,在任上暴毙,还是被人杀害。
本就不寻常。
通常民不与官斗,饶是天下漕帮,民间出身最大的帮派都害怕刚上朝廷,又怎会有匪人直接杀上朝廷命官的府邸呢?
这不合常理。
也没有这么刚的劫匪吧?
更何况,遇害的人也不寻常,遇害的地方更不寻常。
北疆。
还是北疆。
身在吏部的徐慨自然忙得脚趾头都抓紧了,执掌京畿漕运使司的曹醒虽与此事,无直接关联,可到底是与徐慨一起去的北疆,自然也跟着忙。
含钏一颗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八月的晚风都透着燥热的气息,含钏本与薛老夫人坐在一块儿看账本,谁知门“哐当”一声。
含钏一抬头,曹醒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看了眼薛老夫人,轻声道,“曹五,找到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八宝饭(下)
曹醒这一句话,让堂子里的风都静了静。
薛老夫人缓慢地放下手中的账本簿子,面色凝重地缓缓转头看向曹醒,轻声问出口,“死的?还是活的?”
含钏手心满是汗水。
曹醒衣袍边角尽是灰尘飞土,面容白皙、眉眼沉稳的青年人言简意赅,“活的,瞎了一只眼,腿也瘸了,如今被曹生看管在京郊的偏院里。”
薛老夫人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隔了一会儿方紧抿唇角,扶在四方桌上,缓缓站起身,“走吧,套车,去别院。”侧过头来,吩咐含钏,“钏儿,去披件外衫,外头风大,半夜时许是要下雷雨。”
曹醒看了眼含钏,笑了笑,“钏儿就别去了?打打杀杀的,小姑娘看这个作甚?”
薛老夫人脊背一挺,口吻语气难得地强硬,“看这个作甚?看杀害爹娘的帮凶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看看那厮会怎么死!——杀母弑父之仇,怎可置身事外!”
含钏默不作声地给自己披了件外衫,给老太太拿了件披肩,又让水芳带上一支大油纸伞。
一路无话,马车疾驰,含钏靠在内厢,透过车帘被风吹起的那点缝隙看无云亦无星辰的夜空。
起风了。
应当会有一场大暴雨。
这场雨,在他们抵达别院前,终于落下了。
淅淅沥沥,大颗大颗地砸在瓦檐和墙下,砸在车顶盖和车辕上,砸在湿漉漉的青石板巷道上。
曹生举起一把硕大的油纸伞,单手扶住薛老夫人与含钏下车,待含钏双脚落地,只见别院中乌压压的一片人头全都恭敬又谦卑地齐刷刷高声道,“给老夫人请安!”
含钏一眼望过去。
全是漕帮的兄弟,皆牛高马大,气度肃杀,一看便知是从刀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透露出漕帮手段狠戾的气质,又看得出这是一群从底层一步一步咬上来的狠人。
整个别院被他们挤满。
薛老夫人轻轻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朝含钏处瞥了瞥,“见过漕帮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