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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香+番外(24)

作者:董无渊 阅读记录

就差没明说,以色侍人,四个字了。

内膳房围坐着哄笑起来。

越说越不像话。

白爷爷沉着脸,狠狠拿筷子敲了碗沿,“不想吃饭的,就去墙角蹲着!”

白爷爷话一出,周遭的声音弱了下去。

含钏像衣裳被剥尽,赤条条地躺在砧板上。

其实也没说错。

梦里头,她跟以色侍人有什么区别?

徐慨说的话,想的事儿,读的书,她都不明白。

没上徐慨的床之前,含钏还能下厨做菜,看徐慨埋着头吃她做的饭时,她一颗心就满满的。后来上了徐慨的床,当了通房当了侧妃,旁人说的“身份”不同了,自然要远庖厨,不能做这种“奴才干的事”。

她便彻底失去了,和徐慨交流的方式。

宫里的女人,看见贵人主子穿金戴银、养尊处优,日子久了,也想当人上人。

当人上人,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成为主子爷的枕边人。

含钏闷头刨了口饭。

有人羡慕她的人生,有人想要她的人生。

可谁也没问过,她想不想。

用过晚膳,内膳房的人三三两两都走尽了,白爷爷留了一小会儿,和含钏说了几句话,又托了夜里进宫值守的小太监去给长乐宫素锦带话,还把白四喜留下来值夜。

白爷爷一走,含钏从箱底拿出一小麻袋今冬存下的四川进贡上来的东山黄豆,拿温水泡发开来,等了三个时辰,篦去小部分水后拿到后院去。

天已沉甸甸地落了漆黑的帷幕,远处打更声穿透重叠的宫墙传了进来,含钏用手推磨将黄豆磨成了极细的浆,将接豆浆的簸箕放在大木盆里,用手将豆浆尽数挤出,这样反复三四次,含钏后背浸湿了汗,白四喜端着蜡烛来瞧,有些新鲜,“明儿个磨豆汁儿喝吗?”

别提了。

含钏是京城掖庭长大的,可一点儿喝不惯豆汁儿。

臭烘烘的,像发酵过了头,馊了的潲水...

徐慨倒是挺爱喝的。

豆汁儿配炸圈儿,能吃一簸箕。

含钏甩甩手,把沾上的豆渣甩干净,也企图将关于徐慨的记忆甩干净。

夹层石膏是碾好、煨好的。

含钏在灶上吹起大旺火,将豆浆烧开后装入瓦缸里,把石膏水抹在瓦缸四周,不一会儿豆浆上就起了一层雪白的泡沫,盖上盖再焖一会儿,含钏将一根筷子插进豆浆里,竹筷屹立不倒。

这说明成了。

内膳房弥漫着豆子的清香气,瓦缸里豆腐花儿雪白雪白的,在昏黄的烛光下像黄昏时候落霞边的云。

含钏舀了薄薄一勺给四喜尝。

一入口,四喜眼睛瞪得贼大贼圆。

口感好极了!

豆腐花儿蓬松得像蒸发后的鸡蛋白,豆子的香气近似肉香,却又比肉类少了塞牙的纤维感和腥气,入口即化,压根用不着动牙齿,顺着喉咙一溜儿就滑下去了!

滑下去后,满嘴都是豆腐花儿的回甘和香甜。

“给我化一块红糖!”四喜端着碗嚷道,“用冰镇!冰镇之后,我能一口喝三碗!”

糖?

吃甜的豆腐花儿?

咦——

含钏嫌弃蹙眉。

窗外的天边闪出一道鱼肚白般的银丝,含钏赶忙打水洗脸,人精神了不少。

盛了一小盅豆花,盅底放着一小节燃着的蜡烛。

含钏又从灶台下拿出准备好的一方青釉方瓷,深吸一口气,跟在长乐宫提膳太监身后,过了二门。

第十八章 过水蘸料

这回进内宫,就没素锦姑姑带路这样大的排面了。

含钏跟在提膳丫头身后,头埋得低低的,双手把托盘高举过头顶,眼睛死盯着地面,看着从内殿鱼贯而出又依次而入的...嗯...脚后跟。

宫人们脚步匆匆,所有人都是前脚掌着地,后脚跟垫着走。

这样走路没声音,且看起来身姿轻盈。

天儿从蒙蒙亮到看得清人的面目,长乐宫在忙碌却安静的气氛中,依次熄了灯。

终于传膳了。

含钏的胳膊都僵得抬不起来了,素锦亲自过来端浑水豆花小盅,眼眸身形未动,只微微动了动嘴皮子,“先别走,等娘娘用完膳,再看。”

含钏投去感激的眼神。

提膳宫女依次告退,含钏垂首立于回廊处,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得像一尊石雕。

“内膳房的!”

偏阁直直垂下的湘竹排帘被掀开了一个小角,素锦袖着手在回廊处说话,“过来吧,娘娘要见你。”

含钏赶忙拿手抿了抿鬓边的头发,埋头弯腰过了排帘,帘子后是一座八仙过海的红橡木屏风,绕过屏风,是设在偏阁里的小桌,含钏埋着头跪在地上,声音清楚,“婢内膳房甲字号七品女使贺含钏,给淑妃娘娘问安,淑妃娘娘万福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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