媞娘望着变卖之后已经所剩不多的衣裳陷入了沉思。
沈珠曦哭笑不得,说服她自己不会去危险的地方后,披上了媞娘一开始否定的青毛锦裘。
她匆匆收拾好后,手拿帷帽快步走回前院,李鹜他们还在原地等她,见她出来,李鹜自然地向她伸出手,沈珠曦也没多想,自然地牵了上去。
在走出大门之前,沈珠曦戴上了帷帽。
几人都上车后,车厢里坐得满满当当,马车缓缓向前出发了。
李鹍一个大个子,挤得只有半个屁股坐在条凳上,他不舒服地挪着身子,不满地对旁边的李鹊道:“挤我……别……”
李鹊缩着肩膀,冷眼投向旁边的小猢:“滚过去点。”
小猢再转头看向旁边,对上两条长腿大开,一个人坐两个位置的李鹜。
四目相对后,小猢果断回头看向相对而言好打发的李鹊:“你个雀头坐什么座位,就不能趴车顶去吗?”
沈珠曦赶在战争爆发之前,自己往条凳一边挪了挪,好心道:“小猢过来和我一起坐吧……”
话音未落,她腾出来的位置就被李鹜挤满了。
李鹜一改先前就差躺在条凳上的大开大合姿态,紧搂着她不说,还大义凛然道:“吵什么吵,挤热了还不用烧炭,这样多好!”
李鹊第一时间竖起拇指:“真知灼见!不愧是大哥!”
五个人挤在一间车厢里,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后,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从车厢里落了出去。
沈珠曦最后一个下车,重新回到开阔的天地,她不禁松了口气。
微凉的风从河堤下吹了过来,浑浊的河水夹着泥沙,向下游滚滚而去。
沈珠曦的心情在一望无际的荒凉里沉重起来。
管理河道的襄州官吏已经提前等在河堤前,见到马车里下来的李鹜和沈珠曦,连忙趋步上前后行了一礼。
李鹜挥了挥手,玩世不恭的神色变得严肃:“水位如何了?”
“目前已经稳定下来了,但若是下几场大雨,恐怕……”官吏一脸凝重。
小猢蹲在河堤边,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秋后的雨,说下就下——我看今天就挺像要下雨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李鹜开口道。
官吏神色为难。
李鹜隐有怒色,厉声道:“三天了,你们就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要是做不好分内之事,老子为什么要给你们发俸禄?!”
“大人息怒……”官吏白着脸躬身请罪,“下官已经召集工匠,紧急加高河堤了……但这河道之事,没有个一年半载,实在是难见成果啊。”
“修堤是大工程,的确耗时良久。”沈珠曦见李鹜脸色越发难看,忙出面打起圆场,“商江堰修好以前,襄州也常受水患灾害,不如令州内各县衙查找地方志,走访治水人家,或许能有投机赶巧的法子也说不一定?”
李鹜看向小吏。
“能行!能行!这个没有问题!”官吏抬起袍子擦拭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道,“下官回治所后,一定立即吩咐下去!”
沈珠曦这几日关在家里别的没干,关于河道治理的书籍看了不少,今日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李鹜没接触过河道相关,问了几句水位和治理的事情外就背着手走开了,剩下沈珠曦一脸认真地向小吏讨教。李鹊和小猢站在一边,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互相斜睨着。
“……我看你活蹦乱跳也死不了了,就不能早点识趣消失吗?”李鹊说。
小猢诧异道:“主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叽喳什么?”
“大哥的家也是我的半个家,我当然有权利请你出去。”
“我不就刺了你一刀吗?你不是也让人砍了我一刀吗?单论刀疤,老子比你大多了!”小猢说,“大虎二虎当初也算计了你,你怎么就专追着我啄?!”
李鹊冷冷一笑道:“大虎二虎没死皮赖脸地天天出现在我大哥和嫂子身边。”
小猢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狐疑地看着李鹊:“……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吃谁的?你大哥,还是你嫂子?”
李鹊变了脸色,直接对她出手。
小猢一个闪身躲开,差点踉跄一把。她飞快逃向河堤前方,怒声道:“你欺负老子今天没带刀!”
“你要是站住,我手里这把送你。”李鹊追了上去。
“你以为我傻呢!”小猢跑得更快了。
沈珠曦注意到他们的动静,一脸忧虑地看向两人越跑越远的背影:“……怎么又打上了。”
相反的方向,李鹜背着手站在河堤边,神色复杂地看着波涛滚滚的浑浊河流,许久后,叹了口气。
蹲在地上玩狗尾巴草的李鹍茫然地朝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