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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280)

“说了让你别去你还去……吐了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男子嘀咕道。

他四下张望,希望还有人向他打听东城门的事,可是周围的人都听他翻来覆去讲了数遍了,没有一人对上他希冀的目光。

男子一脸失望,摇着头慢慢走远了。

……

一个淡松花色的身影奔过商铺林立的街道。

越是靠近东城门,路上的行人就越是稀少。仅有的面孔大多集中在茶肆酒楼的厅堂里,人们不约而同地掩鼻捂口,用异样的表情交头接耳。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奇怪的焦臭味。

她曾经闻过这种味道。

在城破之后的皇宫。

在漫天火光和尸山血海中。

她闻过这股气味。

心脏在胸口里激烈撞击,好像有一个人在耳边擂鼓。沈珠曦呼吸困难,耳膜的锐痛像一根银针,深深刺入她的胸口。

她不信。

他们说的那些话不可能是真的。

就在四天前,她还见过李鹜,他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能够,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呢?

从四合院到东城门,平日里步行至少是两炷香的时间。

对沈珠曦来说,好像一眨眼就到了。

她挤开堵在巷口的布衣青壮,对方骂骂咧咧地回过头来,看见一张如雨打海棠的脸,剩下的谩骂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毫无痕迹地湮灭在喉咙里。

“尸体……尸体在哪里?”沈珠曦挤出颤抖的声音。

青壮迟疑了。

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从主街尽头隐隐约约传了过来,沈珠曦立即舍弃还在犹豫的青壮,跑上了空荡荡的主街。

她站在路中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从晚霞中逐渐走出的大队人马。

披坚执锐的队伍背对高耸的东城门,如一条激流勇进的深色河流,声势浩荡地灌满宽阔的大道。

浑身血污,满脸烟尘的将士簇拥着三个领头的身影。

除了中间那人,她眼中再难容下一丝风景。

身穿甲胄的李鹜骑在一匹红棕色的战马上,胸前的皮甲上还染着血迹。

厮杀之后的血腥气附着在他腰间冰冷的佩刀上,黑灰色的烟尘染花了他坚毅的面庞,乌黑眼眸里透着非同一般的沉着和冷静。

如火的霞光披在他宽阔的肩上,像是上天对他胜利的奖赏。

从他身上,沈珠曦看到了一个男子最英勇的胆魄。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随着李鹜移动,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在李鹜出现后,骤然断了。

她脚下一软的同时,眼前的红棕色大马倏地朝她冲来。

在膝盖撞击地面之前,李鹜从马上弯腰,一把将她捞入怀中。

“沈呆瓜,你怎么来了?”李鹜高兴道。

见到她的惊喜从那双表里俱澄澈的黑眸中迸发,前一刻还在李鹜身上纠结不去的杀伐之气像见到阳光的晨露,只需她一个眼神,就消失无踪了。

“我听说你出事了……”骑在颠簸的马背上,沈珠曦下意识拉住他的腰,“既然你们没事,他们说的尸体是……”

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五感逐渐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焦肉气味猛地冲入沈珠曦鼻腔。

她刚要往李鹜身后看去,一只大手把她按进了怀抱。

李鹜按着她的后脑勺,不容置疑道:“别看。”

身下的棕红大马迈着平稳的脚步往前走去,马蹄铁敲击在凹凸不平的石头地面上,马蹄声和身后响亮的脚步声,以及沉重的车轱辘声混为一体。

李鹊带着李鹍,识趣地放慢了脚步,压着身后的车队也放慢了脚步。

一匹马,两个人,隔开了身后军士,也隔开了喧嚣世间。

松花色的纤瘦身影靠在全副武装的深色甲胄上,像石头上开出的一支棣棠。

上百将士默默跟在身后,无人开口打破这一画卷。

马上的沈珠曦也一言不发。

就在片刻前,她还一口气跑过了半个彭城县,现在,她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鹜身上,还残留着血和烟的气味。

可她一点都不怕。

李鹜的气味包裹在身上,比世上任何东西都令她安心。

“你这呆瓜,怎么不在家里呆着,跑到大街上来了?”

李鹜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擦掉了她眼角残留的泪珠。

“我以为你……”她哽咽道。

“你怕什么?”李鹜道,“老子是要活千年的,连阎王爷都不敢收,难道区区山匪就能把我送走?”

沈珠曦问:“你有没有受伤?”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湿漉漉的杏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李鹜沉默不言,生出将她永远嵌入怀中的冲动。

“说话呀,你受伤没有?”沈珠曦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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