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人家酒西施是死了相公,没有办法才出来自己做生意的。你相公还在,怎么就出来挣钱了?”
坐他身旁的男人笑着附和:“难道是大婚时花费太多,现在才要你一个妇人出来补贴家用?”
沈珠曦听得不舒服,故作平常道:“李鹜平日挣的钱便够过日子了,是我自己想找点事来做。”
两个男子还想再说什么,九娘说:“你们酒吃多了话也多,要是真有精神的话,不如再来一坛烧酒。”
“咱们不能不给酒西施面子,再来一坛!”男子大笑道。
话题总算从沈珠曦身上结束了。
沈珠曦提了两斤重的烧酒,又把包着卤猪蹄的荷叶包提在手里,对九娘感激地道了声谢。
“没什么,臭男人就是话多。”九娘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你家李鹜奴家就不指望了,以后你多来照顾奴家生意,你上次送奴家的香囊实在好看,花样也新奇,日后你还做了什么小东西,送奴家一个,奴家用好酒来跟你换。”
沈珠曦一口答应下来。
她提着烧酒和卤猪蹄,快步往家中赶去。
她出来得急,忘了留信,要是李鹜回家发现她不在,说不得又会乱发脾气。
一炷香的时间后,沈珠曦推开了李家的院门。刚好和向门口走来的李鹜正对上。
李鹜果然臭着脸:“你去哪儿了?连个信也不留。”
这屁人,一副她一不注意就会卷走他的金银珠宝逃跑似的,也不想想他哪里来的金银珠宝……沈珠曦刚心生不满,想起他忍辱负重,卖身养妻的壮举,那丝不满立即就烟消云散了。
“是我想的不周到,下次我一定记住留信。”沈珠曦好声好气地说,语气甚至可称温柔。
她罕见的柔情让李鹜眼神古怪。
“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什么麻烦也没有。”沈珠曦走进院子,提起手中的酒坛和荷叶包,笑道:“我给你带了烧酒和卤猪蹄回来。李鹍和李鹊呢?”
“他们还没回来,我先赶回来陪你吃饭。”李鹜接过酒坛和荷叶包,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两样?”
“是九娘告诉我的,她人真好。”沈珠曦笑道。
“……你这猪眼睛看谁都好,就看老子不好。”李鹜提着东西往堂屋走,嘴里不忘骂骂咧咧:“我看你就是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呆瓜!”
沈珠曦习惯饭前洗手,她不仅自己洗,还要求和她同桌吃饭的李氏兄弟也洗。久而久之,李鹜也有了饭前洗手的习惯。
两人洗过手后,在方桌前坐了下来。
李鹜扒开酒坛,提着坛子直接就喝了一大口。沈珠曦慢条斯理地拆开荷叶包上的细麻绳,把荷叶平平整整地摊开来。
李鹜拿起一根猪蹄,递到她嘴边来:“张嘴——”
“我自己来就好了。”沈珠曦脸红道。
“快张嘴,别让我说第三次。”李鹜不耐烦地说。
沈珠曦为难地看着眼前的大猪蹄——她倒是想张嘴,可这猪蹄这么大,哪有她下嘴的地方啊?
她瞧了许久,才找到一块稍微容易下嘴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口后,卤汁流入她的嘴里。
卤猪蹄肥而不腻,猪皮劲道,猪肉软糯的惊喜口感让沈珠曦睁大眼睛。
她刚要接下眼前的大猪蹄,李鹜忽然把手伸了回去。他借着她咬过的地方,大口咬了一下,一口,大猪蹄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天坑。
“那是……我吃过的……”沈珠曦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老子吃你吃剩的东西还少了?”李鹜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可……”
沈珠曦说不出话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口拙舌。她总觉得,李鹜的行为,和他平日捡她剩饭吃的行为虽然很像,但本质上又有点不一样。
“我……”沈珠曦犹豫半晌,攒足勇气开口:“今日我去镇上买了信笺,做成了花笺。河柳堂掌柜答应我,留花笺在他店里售卖,卖的钱我八他二,没卖出去,我就自己把花笺带回来。”
李鹜头也不抬:“一个铜板的成本都没出,就有二成的利润,他当然要答应了。”
“之后我在九娘那里买酒的时候,有人听说了这事。”沈珠曦顿了顿,声音逐渐变小:“他们取笑你,说我是因为家里周转不开才出来做事的。”
“知道了。”李鹜一口咬下猪蹄肉最多的地方,漫不经心道。
“你知道什么了?”沈珠曦问。
“谁说的这话,谁就要担起责任。以后不会有人在你面前这么说的,放心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去找他们麻烦……”沈珠曦急忙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鹜抬眼朝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