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大人今天崩溃了吗(90)
她的心和她的眸子一样明亮纯净,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在上面留下过阴影。
“……真好。”他的声音极轻极轻。
“好什么?”花仔没听明白。
“没什么。”姜安城整了整衣袖,便要离开,衣袖却再一次被花仔一把抓住,他回头。
花仔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夫子,糖葫芦哪儿买的?还有没有?”
姜安城:“今日没有了。”
花仔眼睛一亮:“那明日有吗?”
“也许。”姜安城淡淡道,“看你肯不肯吃药。”
花仔连忙点头:“肯的肯的肯的。”
姜安城略一颔首,算是把这事儿说定了。
然而抽了抽衣袖,抽不动,花仔依然没有松手。
“还想吃什么?”他问。
“不是,夫子你的伤怎么样?我记得在阵法里头,你好像吐血了,伤哪儿了?”
当时山崩地裂,一片混乱,她忙着应付倾倒的大树,只模糊记得他好像是背上撞得吐了血。
“我有麒麟铠护体,些许皮外伤,早已无碍。”
“真的?”花仔不大相信,“你脱了衣服,给我瞧瞧。”
“……胡闹。”姜安城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再次抽了抽衣袖,“我还有军务,还不快放手?”
柔软的衣袖抓在手里,里衬是厚实的狐裘,抓在手里是满满的一把,就像抓着一个大果子一般,让人觉得很满足。
花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放手,反正,就是不想这么快放。
一放夫子就走了。
夫子走了……好像就有哪里空空的,不大好。
她抓得也并不是很用力,姜安城知道自己若是再使点力气,自然可以将袖子抽出来。但一来不想牵动她的伤处,二来……这一刻的花仔仰脸看着他,他竟在她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依依不舍。
不过花仔到底还是放开了手——再怎么也不能耽搁夫子的正事不是?
衣袖从她手中滑落,轻轻荡回姜安城的衣袍上。
姜安城的心微微顿了顿,仿佛被衣袖荡上的不是衣袍,而是心脏。
花仔原以为她都松手了,姜安城自然是要离开,哪知她都换了个姿势躺下,那截深青色的衣袍还在床前。
花仔一愣,视线顺着衣袍往上,落在他脸上。
他在看她,目光又开始觉得深沉,就是之前那种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的目光。
“还有事?”花仔问。
姜安城回神:“没有。”
“那你还不走?”
“……”姜安城,“这便走了。”
他转身,这一次衣袖再没人扯住,心头却泛起淡淡的失落。
“夫子。”花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不自觉停下脚步,需要用一点力气克制,才没有回头。
“那个……你军务多么?”
“怎么?”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姜安城抬脚便走。
“夫子!”
花仔再次唤住他。
姜安城再次站住:“有话直说。”
“那个,军务忙完了,能过来教教我兵法么?”花仔的声音有点软,满是商量的意味,“我这躺着不能动,实在太无聊了……”
但看看姜安城挺拔的站姿,想想他的忙碌程度,立即补上一句,“不过你要忙,那就当我没说哈。”
姜安城没有动。
门外的风拂过他的襟袖,拂过他的面颊。明明已是寒冬腊月,风该冷如刀锋,可此时吹在脸上,却没有一丝寒意,反而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沁凉。
庭中有一株凌寒而放的梅花,虬枝墨染,枝桠上结满了花骨朵,每一朵皆含着饱满的胭脂色。
姜安城有一种很微渺、很恍惚的感觉——他好像也要像这棵梅树一样,在凛冽的寒风中开出花来。
“知道了。”
姜安城迈过门槛,声音从沁着梅香的空气中飘落下来。
花仔:“……”
知道了?
那是有空还是没空?
她躺在枕上,毫不意外地发现,还不到一炷香功夫,她就快熬不住了。
睡,睡不着,玩,没有伴,真的,好、无、聊!
就在这个时候,曹嫂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不妨事不妨事,花公子才醒了,刚服了药,这会儿只怕闲得慌,正缺个人说话。”
花仔一下子来了精神,心说曹嫂真是我的知音。
“郡主这边请,哎,小心门槛。”曹嫂的声音里带着一万分的殷勤,进门时还躬身托着风婉兮的手臂,那种心甘情愿的谦卑,少说价值几十两银子。
风婉兮身后跟着好几名嬷嬷侍女,手里皆捧着探病的礼物。
曹嫂过来扶花仔坐起,拿个引枕替花仔垫着,花仔悄声问她:“郡主给了你多少赏钱?”
曹嫂也不瞒着,悄悄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