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140)
“都告诉你了。”
“他的亲眷、儿女、朋友?他喜欢和什么人打交道?”
曹萌说:“无儿无女,有个相好。泥爷牵涉树眼藤珠,被判了几年。他进去后,他那个相好就走了。我偷偷跟过她半年……没什么发现。后来沈傲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也不关心了。”
最后劝她:“看你现在的模样,应该过得不错,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那不重要。”
许昼说:“你跟过她?你也不甘心?”
曹萌瞥她一眼。
***
许昼和曹萌谈完话已经是深夜。
小店员早就下班了。
出了裁缝铺,外头空无一人,玻璃窗外暮色茫茫。
曹萌拿了抹布有模有样地擦拭桌子,许昼停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回去吧。”曹萌说,“下次你再来,我请你喝东西。”
推开咖啡店的门,头顶风铃叮叮当当响个没完。
许昼抬步出去。
门在身后合上,风铃的声音也被隔绝。
一步一步走在路边,长街上寥寥寂寂,只路灯孤零零落在街旁。零散的车辆与之交相辉映,仿佛是行走的路灯。
许昼是走回到杨循光楼下的。
抬头看着墙上家家户户开出的窗户,许昼突然意识到……混沌被她吃了。这会儿杨循光肯定醒了,空手而归,她怎么和他交代。
但此时此刻,杨循光却没空找许昼算账。他刚醒,就接到一通电话,准备来说,他就是被这通电话吵醒的。
电话里告知了一场车祸。
两个小时前发生的。
死者是个小姑娘,二十出头,穿着简单,随身的挎包里放着身份证。
唐圆,本地人,高中毕业,现在在一家咖啡店里打工。
她出事的这条街上有家猫咖,根据她手机里的信息判断,今天她下班后,是打算来这个猫咖玩的。
从现场来看,车祸是意外。
她现在已经被送去医院。
电话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杨循光开口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电话那头很茫然:“不是您说的吗?”
——通融通融,凡是有什么情况,都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杨循光:“……”
那头:“那……杨队,我们就先挂了啊。”
杨循光沉默着拨通下一个电话,那头接起来说:“对对,老杨,你说的没错,C市也有雪盐流通,对,就今晚那车祸,肇事司机的车牌,在雪盐案里头也路过面。”
***
许昼坚定上楼,大胆敲门。
杨循光听到动静,黑着脸来开门。
许昼笑嘻嘻的:“以后请你吃饭,别计较了。”
进了屋门,杨循光从床上拖下那只箱子:“该交代交代,别想跑。”
许昼拍拍箱子壳儿,说:“一箱子珠宝,价值连城。”
当年许夜的那个珠宝案,他略有耳闻。
杨循光小心翼翼问:“这些,真是他贪污的?”
“怎么可能,要真是贪污的,那他出事儿后这东西早就收走了,我们现在根本看不见。”
许昼说,“这是当初还没缴获的,剩余的孤品。闫叔一直存着。”
杨循光“恩”了一声,示意许昼继续。
许昼说:“红夫人,我们姑且这么叫她,她在C市有珠宝生意,这是她明面上的说辞。实际上,她是在找这些孤品。”
“她们当年咬死了东西在许夜手上,所以把‘珠宝走私’捅到市局,还栽赃许夜贪污,但没想到,许夜到死……”说到这儿,许昼垂下眼,“她们都没能拿到这些东西。”
杨循光默然。
许昼说:“既然是栽赃,那就一定会有隐情,当初除了闫叔,还有其它的证人。”
“可自打我们踏上这片土地,证人接二连三失踪。”
杨循光恍然大悟:“那些死者里……有当年的证人?”
“那个蹄花店老板娘。”
信息太多,杨循光一时消化不来。他们是来学习没错,但许昼却暗中调查起当年的证人。
青牛宫的天师,蹄花店的老板娘,还有……那个他和许昼追了半条街的周耀明。
他们之间究竟什么关系?
……
许昼看了眼表,说:“你这几天跟着我,多说无益。”
人不能总熬夜,深更半夜的,睡觉这事儿迫在眉睫。
谈完话,两个人各进一间房,争分夺秒恢复精神。
杨循光却失眠了。
天师、心脏、母亲,这些名词一个一个钻进脑海,许昼知道一些事儿,却不愿意分享。
或许是时机没到,或许是……
杨循光闭上眼。
或许是真相她也不愿意面对。
第二天一早,许昼居然早早来敲他屋门。
杨循光天亮才勉强入睡,此刻正迷糊着,听到敲门声,也没清醒。